了沉寂。周歌又开始低声问她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先补个觉。没等任柔回应,他已经弯腰将人打横抱起,轻手轻脚放在客厅的餐椅上,转身就兴冲冲扎进厨房,说是要给她煮点热乎的。
任柔穿着他特意备的兔子拖鞋,鞋面绒毛蹭过脚踝时带着刺疼。她望着男人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愣了愣,视线扫过紧闭的别墅大门,最后还是落回周歌身上。
下一秒,她忍着脚腕的钝痛一瘸一拐往门口冲,拖鞋摩擦地板的声响在清晨格外刺耳,瞬间惊动了正在下面的周歌。“你去哪?”
男人的怀抱从身后裹上来时,任柔根本没回头,指尖疯狂拧着门把手,可锁芯纹丝不动,牢固得像道无法逾越的屏障。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她咬着唇不说话,只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
“别怕,我在呢。"周歌慌了神,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连忙将人抱回沙发。他手足无措地想去吻掉她的眼泪,又怕弄疼她,慌乱间扯过衣袖就往她脸上蹭,力道重得像在宣泄什么,随后她抽泣声逐渐停了下来。周歌转身进了厨房,厨房里的鸡蛋挂面早就煮软了。那是他这么久唯一学会的菜式,是从前任柔无数次煮给他吃的味道。他端着碗出来时,一米九的大男人在她面前显得格外笨拙,哄了两句又转身去倒温水,刻意避开了刚才她试图逃跑的事,可胸腔里那阵酸疼却怎么也压不住。
客厅里的气氛凝滞得诡异。
任柔蜷缩在沙发角落抽泣,目光死死盯着被锁死的大门。她其实早就知道答案,可心脏还是像被浸在冰水里,又凉又沉,替自己,也替往后看不见光的日子难受。
周歌正往玻璃杯里倒温水,手腕却猛地一抖。任柔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带着哭过的沙哑,像针一样刺过来:“周歌,你要跟狗结婚吗?”
温水溅在手上烫得他一缩,周歌却扯出个僵硬的笑,装作没听见,只把水杯往她面前推:“先喝口水暖暖胃,等会儿吃了面,我再给你找胃药。”任柔却不肯放过他,目光直勾勾锁着他,一字一顿重复:“你要跟条狗结婚吗?″
周歌避开她的视线,指尖死死按在冰凉的餐桌上。大理石的寒意顺着指缝往上爬,让他恍惚间竞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扯了扯嘴角想装听不懂,可喉间发紧,最终只讷讷地移开目光,任由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任柔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后退半步又往前挪了两步,稳稳站在周歌面前。她的视线直直钉在他脸上,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我被你们逗弄欺辱,像宠物似的讨生活,顺着你们的心心意才能喘口气。没有尊严,没有人格一-这不就是狗吗,周歌?”周歌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闷得发疼。他想张口辩解,可那些堵在喉咙口的话转了几圈,终究没能找到出口。他太清楚她这话里的意思,她想走,不想和他在一起,更不想嫁给他。在她眼里,他大概就是个恶心、下贱又虚伪的疯子。可任柔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声音里带着更冷的锋芒:“你要跟一条狗结婚,那你不也成了狗吗?”
她在逼他。
逼他撕破这层虚伪的温柔,逼他动怒,逼他放过她。她太了解周歌了,这个男人最是好面子,又总带着几分自矜的傲慢。他最喜欢看她的傲骨被一寸寸碾碎,最喜欢用纠缠和打压把她困在身边。只因为她不喜欢他,甚至打心底里厌恶他。他确实成功了。
她的翅膀被硬生生拔掉,飞不走也逃不开,只能在这里自贬自弃,求他高抬贵手。按他的性子,这话足够让他暴怒了。然而预期的怒火没有降临。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下一秒,一道极其荒唐的狗叫声突兀地响起。
“汪。”
周歌低低地叫了一声,随后一步步朝她走来。“你不要过来!"任柔浑身抖得像风中落叶,慌乱间抓住身后的餐椅靠背,绕着椅子躲避,眼底盛满恐惧,“你滚!”预想中的暴怒与打骂并未落下。
男人一把攥住她冰凉的手腕,力道却意外地轻,将她按坐在宽大的餐椅上。就在任柔惊魂未定之际,周歌忽然单膝跪地,伏低高大的身躯,视线与她平齐。
“从今以后,你是人,我是狗。”
话音刚落,他又低低地“汪"了一声,眼底翻涌着近乎偏执的认真,“角色换过来,我做你的狗。你要项圈吗?我给你找,系着我也没关系。”“你!”
任柔只觉得一股屈辱感直冲头顶,扬手就想推开他,却被他顺势抓住手腕。周歌将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按,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打吧,你想怎样都好。”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里炸开,他俊朗的侧脸瞬间浮起红肿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