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地看坐着说得天花乱坠的李炎,眼神无欲无求,盯了半晌。
李炎笑盈盈:“盯我干吗?江岁羽,你跟她合租,认识她前男友吗?要是认识,顺便帮我问问前任,我能不能追?”
江岁羽眼皮懒懒垂着,没什么情绪地讲:“不能。”
李炎有点儿愣住。
“又没问你,我是让你帮我去问——”
话还没道完,他瞧见江岁羽抬眸瞥了他一眼,审视般地看来,语气算不上多客气,径直打断了他的上一句。
“所以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不能。”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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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多了,楚晞没打算回去。
这里多热闹啊。散步的,夜跑的,谈恋爱的,唱歌的,人总得偷偷栖息在别人的快乐至上,让心被稍微按摩两下吧。
她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
就像小时候不懂事跟父母吵架,逞一时意气离家出走,虽然出来之后不久就想通了,但就是不愿意主动回去,固执到偏偏要等他们找到自己,才能释怀。
被找到,在她看来等同于被在乎。
岸边的人陆陆续续地散场了。
歌声也渐渐淡了。
有男大学生问她还想听什么,她已经没什么想听的了,便婉拒了点歌邀请。
她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月亮。
旁边好像有什么人坐下了。
楚晞没管。
“好看吗?”那人问。
“好看。”她下意识接上。是特别漂亮的一轮月亮,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云层的关系,今晚月光肉眼瞧起来格外朦胧,如同添了一层蒙太奇滤镜,宛若入梦。
回答完了才发现声音有点熟悉。
楚晞扭头。
愣了。
你谁啊?
世界上会有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吗?
“月亮睡了你不睡。”江岁羽特自然地偏头,“怎么着,不想回去了?”
楚晞闻言慢悠悠坐起来,一字一顿地说:“没有。”
她坐直了,往江岁羽的反方向挪了点,拉开了距离。开什么玩笑?她都已经给自己做了八百次思想工作,终于哄好自己别在意了。
她可太擅长哄自己了。
他却忽然又这样出现。
楚晞哽了哽,胡诌说:“我就是想好好看看南京的夜景。”
“嗯,好看吗?”
“还成吧。”她指了指,“你看对岸的紫峰大厦,造型像挂了根避雷针,又像古早的大哥大。还有那鸡鸣寺,网上吹得神乎其神,但它其实一点儿都不灵。”
江岁羽问:“你许什么愿了?”
楚晞又看了他两眼,遂低下头避开视线,咕哝着说:“反正不灵。”
江岁羽点了点头,提了个建议:“这儿蚊子多,走不走?”
说实话不太想。
他太举重若轻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显得她很无理取闹似的。她宁愿在玄武湖听夏日的虫鸣鸟叫,也不想回去相顾无言。当然,蚊子这种生物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一点不可爱。
“歌还没听完。”楚晞抬了抬下巴,湖边观景平台上几个大学生还在唱,都是些深夜emo曲目,四周坐了零零散散的观众,小声地跟唱着。她心想要不是他们,她早就走出来了。
江岁羽朝那边看了眼。
“挺帅。”他随口评价了句。
“是么。”楚晞扬扬眉,“天太黑,没注意看。”
“听完了,你就愿意走了?”
楚晞并没有给准话,她承认自己有点幼稚,但她不想反思自己,于是喃喃说:“再说吧。”
“行。”
……
行什么行。
在她听明白之前,江岁羽已经过去交涉了。
楚稀以为他是要把别人劝走,没成想人家的确让出了位置,他却是跨上舞台,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原来的主唱二话不说,把背着的吉他卸下来给他。
他更高一些,麦架位置不够,他伸手在那儿漫不经心地调。
楚晞诧异地看着江岁羽。
他身后是广阔沉寂的湖水,对岸高楼霓虹,在他映衬下都成迪士尼城堡了。
手指按上吉他弦的那一刻,江岁羽忽然想起了他和李炎的对话,兀自摇头有点想笑。笑自己。
……
“所以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不能。”
他这句话刚出口,李炎只是稍微怔了两秒,随即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在沙发地扭成一只蛆,无法掌控身体似的蠕动着。
“江岁羽,你是在不爽吗?”
“妈呀,原来试探你这么容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让那些揣摩了你三年的人情何以堪呐?”
“我懂了,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某个女生,得用这种方法,直接说我要向那女孩表白——”
“哈哈哈哈哈直接气到自爆承认,没谁了。”
江岁羽:“……你可以闭嘴了。”
“不啊,我怎么能闭嘴呢?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我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李炎幸灾乐祸地输出道,“你对人家没感觉能问得出‘比我帅‘这么骚气的话?哎嘿,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