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涌上来的情绪复杂难言,既是感动,也有苦涩。自己的丈夫,是一个好君主,好父亲,如果在某些方面不计较,也会是一个好丈夫。
但心中的秤随着她那颗精益求精的心不自觉偏移着,她只能说,就差一点。“慕容氏必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千言万语只剩下了这一句,夫妻两人静默了片刻,一时达成了默契。“不过贺兰那边还需说说,改日待她病好利索了,就召她进宫来。”将静默的气氛打破,慕容皇后含笑说起了贺兰坛,虽是笑着,但眉宇间带着些遗憾。
看来她同贺兰没有做一家人的缘分了。
“还有,去瞧瞧那小混账吧,送些玉痕膏去,别在打坏了皮子,难看。终究是自个从小疼到大的孩子,永业帝心有牵挂。“我就不去了,省得那小子猖狂。”
低笑了一声,慕容皇后应下,当晚就带着药膏去了延秀殿。春日里,万物复苏,冬眠于地底的鸣虫也再度欢腾起来,在绿莹莹的草叶间咕咕地叫着。
慕容皇后来到延秀殿,赵洵安刚浴身完准备上药。倒是没有皮开肉绽,但在莹白的肌骨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十分扎眼。
头一回给殿下上药时,闫安便心疼得不得了,一边上药一边骂骂咧咧,骂那行刑的内侍手重。
刚要褪下寝衣涂药,听见母后来了,立即止住了动作去拜见。以为母后还是来游说他的,赵洵安下意识绷起了脸,做出冷淡抗拒的模样。慕容皇后见小儿子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让宫人将药膏放下,挥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下各自的近侍。
“是父皇让母后来劝说儿子的吧,母后还是别说了,儿子不会从命的。一看母后这明显有话要说的姿态,赵洵安轻哼了一声,神情倔强。慕容皇后笑了,笑完又忍不住叹气,大发慈悲道:“五郎如愿了,今日你五表兄子知来吾与你父皇跟前求娶贺兰,你父皇的意思是应下了,眼下就差贺兰那边的应答了。”
“你不必娶贺兰了。”
轻飘飘的话语落下,原本臭着脸做抵抗的赵洵安愣住了,就像花朝节那日,面上一片迷茫。
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甚至天差地别。
似乎没有预料中那般痛快。
永业帝今夜驾临了丽妃的芷兰殿,用完夕食,永业帝与丽妃洗漱后歇下了。一番云雨后,心思蠢蠢欲动的丽妃开始给永业帝吹起了枕头风,她一向很有些小聪明,知道这时候的男人最好说话。“表哥~”
上来便是一句甜腻腻的,纵然这时候永业帝对这个表妹多有包容也有些受不了,一副怕了的神情,阻道:“行了,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说,别整这些腻歪的,都多大年纪的人了。”
年轻时永业帝倒是怪喜欢这样的腔调,但如今年纪大了还如此,他总觉得肉麻。
丽妃幽怨地看了永业帝一限,眼中的控诉遮掩不住。但她的目的达到了,抱住永业帝的胳膊,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得对方不悦,她斟酌着开口道:“如今整个上京都传开了,洵安那孩子同贺兰家的丫头不睦,说得难堪,见洵安似乎也比较抗拒这桩婚事,陛下有没有想过换个人来配贺兰家的丫头?”
就算是绞尽脑汁措辞,但那股火热的心思还是遮都遮不住,永业帝根本不用动脑子便知道表妹在想什么。
转过身,支起脑袋凝着丽妃,似笑非笑问道:“你是不是想说换成老四更好?”
心心思像个球,被戳得四处漏风,丽妃脸红了红,见自己的小心思又暴露了,她干脆明着来了,撒娇卖痴道:“哎呀,陛下你瞧,都是你的儿子,洵安不愿那就换一个,也不至于伤了和气。”
“洵熙这孩子虽然性子弱了些,但胜在乖巧,定然是咱们说什么都好,肯定不会有什么夫妻矛盾。”
永业帝仍旧笑着,看起来并没有动怒,不仅如此,反倒认真地接话道:“可老四文弱成那样,贺兰又是个骑射俱佳的将门虎女,太不般配了。”丽妃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也为难了一下,但很快又有话了。“那洵骧如何,陛下可是夸奖过他的,而且贺兰家那丫头似乎也喜欢咱们小六,不如……
永业帝嗤笑道:“小六今年才十四,你就这么想让贺兰做你儿媳妇?”被永业帝审视着,丽妃迟钝的大脑反应不过来,继续道:“不是有句俗语说,女大三抱金砖,如何就不行了…”
顶着永业帝似笑非笑的目光,丽妃的话语声渐渐弱了下来,心生胆怯。“可……”
就听永业帝冷笑了一声,平躺下来,语气不阴不阳道:“睡吧,别想那些跟你没关系的事,我心中自有人选,少动你那些蠢念头,不然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虽然没有遭到大声斥责,但这些话足以让丽妃老实下来,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是,也不敢抱着永业帝的胳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