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把她掼倒在地。桌子被带翻,桌上撕碎的纸屑飞扬,像是下了一场雪。沉冤得雪,可这场雪的范围只在一屋之中。当李氏呼痛,没反应过来起身的时候,林蕴直接跨坐在李氏的身上,用自己的体重压制她,她双手用力,死死掐住李氏的脖子。但李氏反抗得厉害,她舞的手划过林蕴的眼尾,带来刺痛。
趁着林蕴闭眼,李氏甩开林蕴的手,开始和林蕴撕打起来。林蕴从前没打过架,来大周这是第二场了,第一场她打得斯文,可如今她像个泼妇,她全然不顾自己,只想让李氏疼,甚至……甚至想让她死。<1李氏一边反抗,一边不明白,林蕴明明被下过那么多次毒,不都没成功吗,为什么第一次失败的毒会让她这么生气,这简直莫名其妙。李氏不明白,但林蕴其实只是想替原身讨一个公道,可是多悲哀,除了林蕴之外,没人知道那个小姑娘已经死了。
这世上没人能给原身公道了,那李氏就该以命偿命!李氏已经有些力竭,林蕴发现以自己的力气掐不死她,混乱中,林蕴摸到头上那支金簪。
她拔出来,没有犹豫,高高举起,重重蓄力,冲着李氏的脖颈而去。却没想到一只大手突然出现,攥住了她握金簪的手,为了阻止林蕴,那只宽大的手被金簪划伤,血一滴滴滴落在李氏素白的衣服上,晕染开来,像是一朵朵绽开的红梅。
李氏颤抖着,嘴里只有:“你疯了,你疯了!”林蕴望着阻止自己的人,说:“钱大,放手。”钱大没有松开,只说:“小姐,你要杀人的话,你松开手,我来杀,你不能脏了手。"<3
林蕴不肯松,钱大头一回不听话地从林蕴手中夺金簪,林蕴的手被撇开。抢不过钱大,林蕴眼看着钱大要把簪子扎进李氏心窝。林蕴深呼一口气,最终又吐出,说:“钱大,停下,我们走。”钱大正在思考怎么扎下去一招毙命,同时飚出来的血也不会溅到小姐身上,小姐进门前转了圈问他得体不得体,她一定很喜欢这身衣裳,不能弄脏了。听到林蕴的制止,钱大只是停顿,并未松开金簪,他看着林蕴,眼神仿佛在问“真的不杀了吗?”
“我说松开手,我们走。”
钱大点点头,用自己的袖子把簪脚上沾到的血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把簪子插回林蕴有些凌乱的发间。
“小姐,那我们走。”
林蕴没再看在地上粗喘咳嗽的李氏,沉默地跟着钱大离开了。走出李氏住处的时候,林蕴在夕阳的余晖中张开了手,泛红的光洒在手上,像沾了血一般。<1
以暴制暴,以恶制恶。<2
她差一点也成了李氏那样的怪物了。<5
大大大
林蕴跟着钱大绕开守卫,最后通过窗户又爬回自己的卧房。她没再脱外衣睡下,因为自己脸上和手上的伤,肯定瞒不住身边亲近的人,就算如意和时迩可以糊弄过去,袁嬷嬷很聪明,一定猜得到。等林蕴唤她们进来的时候,林蕴发现自己低估袁嬷嬷了,她是太聪明了。袁嬷嬷一见到林蕴惊呼出声道:“我的小姐!你怎么睡一觉睡昏了头,起来还把手和脸都磕了!"<1
然后就是一阵忙碌上药,时迩给林蕴的眼尾摸药膏时,心里已经骂死钱大了。
那呆子,小姐让他别进去,他还真不进去。拖了那么久,还是她扔了块石头砸他,他才进去看小姐怎么了。<5
要是他机灵点,小姐怎么会受伤呢。
林蕴明明很怕疼,这次却一点也不娇气,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袁嬷嬷细细检查,看有没有遗漏的伤处。
看着看着,袁嬷嬷伸手从林蕴头顶摘下一片纸屑,她笑着展示给林蕴看:“上面是个"空'字呢。”
“空'是佛经的常用字,佛法有云,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太后娘娘爱读,小姐日后读多了也就懂了。”林蕴只眨了眨眼睛:“听不懂。”
林蕴知道袁嬷嬷是在劝她,但她不懂,也不想懂。她今日最后停手,并不是她放弃了杀戮。只是她理智回笼,知道除了以暴制暴,还可以先试试别的法子。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命,林蕴可以耐心等宁远侯府的结果,但那里面还有原身一条命,她无法释怀、无法原谅,也没资格替原身原谅。等她回了皇城,就问问陆表哥大周的律法,如果律法解决不了李氏,那她还是以暴制暴吧。
当法治形同虚设,那正义就该由拳头来定。<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