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列一排排字,下意识从左往右看,赶忙从右往下看。孟夫子在旁边仔细教着认字,“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范云,你先念这句,要念熟,每个字最好认得,等会我过来检查。”一个字接着一个字,没有断格,没有留空,不一会就眼晕了。闭上眼转着头,反倒减轻了晕,果然什么事做的人多了,都是有理由的。突然产生了联想,这要是没教授的人,连怎么断、含义都不知道,根本无法自学。
念了一会,每个字的笔画边看边用右手食指描。沉浸在内,直到被哭声惊醒往后偷看。
夫子从讲桌上拿下戒尺,啪啪的往一个孩子手心打去。学童咬着嘴唇抽涕,除了刚开始哭几声,现在咬着嘴唇硬憋着。范云赶紧回头,孟夫子下一秒环视一圈,不学的都被罚站着学。范云心里绷着,喘气都放轻。
那天跟姥姥说话那么和气,板脸也不怕,现在看到生气的样子,不敢冒头。大
从这一个学童开始,连着打了好几个,还有去站墙边站的。这时候可没旁的说法,你背不好,就是打的少了。最前排中间的范云,听着这些背后传来的动静,背挺的笔直。其实他这根本没人瞧,孟夫子骂着蠢材,气咻咻的接着检查昨天留抄字的学童。
然后又是一顿骂,说字跟狗爬似的。
结束之时,坐着的就剩下俩人。
范云偷偷看过去,两人此前并不认识,现在互相比个笑。一会后,孟夫子走近声音放轻,这五岁第一天学,怕吓哭了。范云立马站起,夫子指一个,说一个。
孟夫子一顿,把书本拿起来,让背,范云也照做。背完后,就等着夫子开口,可是几秒后才听到夫子让坐下。看着捏紧书本的动作,书本到手后忙心疼的抚平。孟夫子瞧着,转身掩饰不平静的心态。
这孩子陈姐之前提聪明,他只当夸张,现在真见识到了。尤其是跟背人之初'半月都还背不下来的一比,就跟三伏天吃口西瓜似的,那叫一个痛快。
重新拾起做人师的自信,就说不是他教的问题。学子们明显感受到夫子的脸色晴了点,虽不知什么原因,可是不再被骂就感谢天地。
三刻钟后,夫子一手拿书本,一手拿戒尺离开。门口还得嘱咐,“休息一刻钟,喝水、歇歇,不准闹腾。”学童们异口同声:“是,夫子。”
范云还正计算着时间呢,心想真乖啊。
可等夫子转身没影,课堂内顿时跟水煮开了似的。喊手疼的,比更红的,叫着腿酸不能动的,吵吵起来的……仿若鸭子群。嗯,最前面的范云两眼看鼻子,保持微笑。把书本放桌内,刚要起身,但被围住了。
学童们比惨之后,想起来这个新同窗了,满脸好奇的问个不停。范云忙让暂停问,先介绍起自己。
没想到,听完大多数都兴奋的说咱们一家,或是亲戚。比如大河村的里长孙子,陈学才;族长孙子,吴玉宁;李家村的,奶奶和大伯娘(小李氏)的村子,里长之孙,李春生;爷奶家东邻那曾招待一顿饭,老奶奶的孙子,范彬;小河村邻村,来参加仪式,卖柴汉子的儿子,徐鸣;其他的方圆十里,各村都有的,也能说起长辈都认识。就这片地,谁不知道谁。
一时间,都拍着胸脯放话,今后罩着他。
范云开心笑了,点头说好。
认识了,以后就是一块玩的朋友了。
比较年龄月份之后,五岁的范云最小。
第一件事,几个哥哥领着去上茅房。
上次只粗略看,这从课堂后门走出去,就见后面明显的住宅屋子,用竹子扎成的篱笆,跟学堂分割。
西墙角,茅厕,东墙两间屋,灶房和柴房。如厕出来,几步远有个大水缸,就一个木盆靠放着。范云赶紧先洗完手,幸运自己先被让第一个。果然接着出来的学生们,直接围一圈插空就往水里放。一个盆也能洗的跟打闹起来,啥都有趣。
正看着呢,那边夫子一嗓子把他们吓的跑进了学堂。陈学才小声说还没到上课时辰呢,范云这才看到讲桌上一大一小两个沙漏。大的倒过来是三刻钟(45分钟),小的是一刻钟(15分钟),恰好一节加休息时间是半个时辰。
如此一来就很准,夫子和学生们都知道时间。范云之前还想着这里没铃铛,怎么算时间的,只能说是他没见识了。沙漏还剩下小半,许是夫子看到打闹让进来看书。但都小声说话,各有心思,夫子不在也不敢大声。每个学生单独的书桌,两边通道不挨着。
范云左右数数是十六个人,嗯,忘了加上自己,十七个。还不到二十个学生,比想的人数好少。
曾经的记忆里,班级数都比这个多,一个班都得四五十呢。可另一方面,这时代识字的多稀罕啊。
一个村一只手数出来,更有偏僻的除了里长没一个识字的。陈学才半个身子侧着靠近,叭叭的把其他人的外号和小秘密分享给了范云。比起其他人,没认识的时候就先笑着给对方好印象了。范云听的快速变脸,尤其是听到徐鸣现在还尿裤子,尿床的事,更是直接捂住嘴。
不过他控制着没转头,也没发出动静。
比较年龄的时候,他记得陈鸣还比自己大一岁。但是想到就算孩子在早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