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受折磨。
她最不应该在当初弹了那首曲子,也不应该开门见林怀瑾。那夜的情景在眼前浮现,徐可心越想越觉心上沉闷,好似有石头压在上面一样,让她难以喘息。
对上男人冷漠审视的目光,她心上窘迫,但不得不怯生承认,“我……买不下这把琴。”
不知为何,每每遇到长公子,她的自尊体面都会被扒出来扔在地上,受人审视。
她想避开这人,不想惹他不快,但长公子又时常出现在她面前,让她避无可避。
对方的目光好似刀子一般,直接捅在她的心上,缓慢凌迟她的思绪。把她不愿面对的难堪直接拿到她的面前,让她不得不面对。徐可心狼狈低头,实在无法承受他的视线,快步走入房中,反手关上门躲了起来。
她背靠着门,身子颤抖。
不想再弹那首曲子,也不想再看见孙玉景,甚至不想以后再为旁人弹琴。不然就不会因此受辱。
徐可心背靠着门蹲下身子,埋首在自己的手臂之中,眼眶酸涩难耐,泪水从眼中溢出。
她已经不是首辅大人家的小姐,父母身死,她回不到过去,也不能再随心所欲,拥有一把自己的琴。
她蜷缩手指,紧紧攥着衣袖,怔愣地盯着虚空,心上空荡荡的,沉重的无力感在心上细细密密地蔓延,覆在她的五脏六腑之上,压得她喘不过气。过了良久,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在门前停了下来。“姨娘留在林府,甚至无法收下旁人送来的琴,父亲性情冷漠说一不二,姨娘留在父亲身边,也只会受尽委屈。”
“怀瑾仍希望徐小姐离府,既不想徐小姐在府中小心度日,也不想父亲和昭明因你生了嫌隙。”
“言尽于此,还望姨娘早做打算。”
话音刚落,脚步声再次在门外响起,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散。徐可心抬手,用手背胡乱擦着眼尾的泪。
她不想离开大人,也不想搬进长公子安置的宅院,她不明白,长公子为何一直容不下她。
昭明嫌恶她,也想赶走她,又怎么可能因她和大人生了嫌隙。她背靠着门,双臂环膝独自哭了良久,觉得心上好受些许,才擦拭眼泪。若是大人在就好了,大人会耐心听她讲话,也不会轻易说出让她走的话,更不会赶她离开。
她眼下没有银钱,也还不起孙公子的恩情,就算受孙公子谴责,她也不能收下他的琴。
临竹轩。
孙玉景还未等离府,就被小厮追上,带去见林怀瑾。他方才一时气话,刚出了听雨阁就后悔了,仔细回想方才徐姨娘的神情,才发觉对方好似有难言之隐。
可话已经说出口,他脸皮薄,又不想回去,眼下被人带去临竹轩,一见到林怀瑾就忍不住问,“林公子,徐姨娘究竞为何不愿收下在下的琴?”分明之前林怀瑾告诉他,徐姨娘的琴坏了,为此烦忧,急需一把琴,眼下琴送来了,对方又不收下。
孙玉景百思不得其解,看向坐在桌前品茶的男人,想要求得一个解释。林怀瑾放下茶杯,淡声道,“她并非不想收琴,只是害怕父亲责怪她。“林大人?“孙玉景更不明白了,“徐姨娘收琴与否,同林大人有何关系?”他记得在不久前,工部尚书也命好友制琴,还特意叮嘱说,那琴是要送给林大人的,让他仔细打磨,莫要出错。
得知琴身木料是千年梧桐,他也因此前去拜访,知晓此事。林大人既然舍得用此木制琴,想必也是爱琴之人,又怎么可能责怪徐姨娘。他心上不解,满眼困惑地看向林怀瑾。
“生辰宴那日,徐姨娘用了在下的琴弹奏曲子,之后父亲就命人焚毁府中的琴,未留下一把,徐姨娘在府中仰人鼻息度日,不敢惹父亲不快,才未收下琴。”
林怀瑾不紧不慢陈述,孙玉景闻言,紧皱着眉,“徐姨娘竞在府中受此对待,林大人这…”
他面色愤懑,明显为徐可心不平。
林怀瑾瞥了他一眼,平声道,“在下一直想劝徐姨娘离开,但徐姨娘身无分文,只能仰仗父亲。”
他话语平静,没有多言,孙玉景却会错了意,以为他言外之意是徐可心没钱,才不得不留在府中,受人掣肘。
他年轻气盛,认为徐可心身不由己,未多加深思当即道,“若是为了生计,徐姨娘何必在府中受人牵制?我有银钱可以安置徐姨娘,林公子可否代我转告她,在下可为她安排出路。”
话音刚落,林怀瑾意味不明地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