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42章
徐可心哪里敢回他的话,下意识转过身,埋首在男人颈侧,只当未听见他的话。
她俯着身子,整个人嵌进男人怀里,紧攥他的衣服,好似见了猫的鸟雀躲在主人怀里,身子略微颤抖,但知晓有人撑腰,倒也未同往日那般害怕。林昭明盯着她的背影,垂在袖中的拳头紧攥成拳,看向坐在桌案上姿态随意的男人,不解道,“父亲,书房重地,怎能让一个妾室进入。”“况且她身处书房,还……”
林昭明盯着环在徐可心腰上的手臂,深呼一口气后,才咬牙道,“还坐在父亲身上,成何体统,就算她不知分寸央求父亲,父亲也不应纵容她。”质问的话在书房响起,徐可心闻言,也知晓两人的姿势委实不妥,扶着男人的肩膀就要站起身,可揽在她腰上的手臂格外有力,钳着她的身子。搭在她背上的手虚虚扣住她的侧腰,让她难以起身。她微微抬头,贴着林远舟耳侧轻轻唤了一声,“大人…”林远舟看着手中的公文,面色如常,眼也不抬道,“昭明尚未成婚,既无妻妾,也无子女,难以知晓怀孕之人的不易。”“你庶母性情温婉,待人温和,但私下里其实是个娇气的,容易受惊。昭明日后理应专心科举,不得再跑去听雨阁惹她不悦。”“况且昭明明年就要同沈家小姐成婚,既有了新人,勿要再纠缠旧人不放。”
徐可心心坐在他怀里,不曾想过他会提起此事,心上的不自在霎时褪去些许,她勾着男人的肩膀,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林昭明,却见他的面色极为难看,良久未发一言。
林昭明本紧拧着眉,见她看过来,眸色霎时一沉,四目对视,徐可心下意识转过头,又将脸埋在男人的颈侧,不看林昭明。她排斥的举动过于明显,林昭明的面色彻底黑了下去,俯身拱手冷言道,“父亲,并非昭明想要纠缠于她,只是她的出身实在低微,受人诟病,若父亲一直留她在府中,恐因她受人耻笑。”
“父亲乃是当朝首辅大人,如何能纳一个官妓为妾,况且她曾在教坊司受人管教,身子怕是早就不干净了。”
林昭明的话实在不入耳,徐可心微微低头,只耷拉着眉眼,下巴枕着男人的肩膀,彻底不愿回头看林昭明了。
她微微偏头,用自己的耳朵贴上男人的侧颈,好似只要这样,就不会再听到身后人羞辱的话。
眼眶微微酸胀,她紧抿着唇,强忍着才没有趴在男人肩膀上哭起来。正当她竭力克制时,一只手抚上她的头,将她压在肩膀上,揽住她的后背。徐可心眸色微怔,眸中蒙上一层层薄薄的雾,她轻轻抽泣一声,终于忍不住趴在男人怀里哭了起来。
声音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可她整个人依偎在男人怀里,喉咙里的哽咽清晰传入男人耳中。
林远舟半阖眉眼,轻抚怀中人的头发,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青年,语气没有起伏问,“如今可心是为父的妾室,不知昭明认为,京中之流何人会轻视可心。″
新帝登基时,尚且年幼,朝野上下虎狼窥伺,林远舟受先帝嘱托,辅佐新帝登基,肃清朝堂清理旧党余孽,备受新帝重用。先帝在位时,他便是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如今身怀从龙之功,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数月前复又铲除旧党叛臣和一众贪官污吏,这朝堂之中,无人能与他林远舟比肩。
仗着新帝年幼,不精于朝政,尚且有老臣在他面前耍心思,暗度陈仓,借少帝之手行自己之便,可在首辅大人面前,一众老臣却装起了鹌鹑,无人胆敢造次。
不似前首辅徐大人,崇尚中庸制衡之道,林远舟手段狠戾,素来不留情面。若有官员因他纳官妓为妾而耻笑于他,怕是不想要头顶的乌纱帽以及下面那颗项上人头。
徐可心过去怕他,只因林大人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漠模样,不知晓他在朝堂之上的手段。可作为他的儿子,林昭明却清晰知晓父亲曾做过的事情。徐可心如今是他的妾室,不看僧面看佛面,除非不想活了,否则京中众人无人会在他面前轻视徐可心,更不会因为徐可心的过往取笑他。林昭明少时,艳羡他的权势,一直想成为像父亲一样受人敬畏的权臣,以此让徐可心依靠他。
可如今,徐可心并未嫁给他,而是直接成了他父亲的妾室。林昭明知晓徐可心性情软弱,少时想保护她,之后却格外厌恶她的软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徐可心多么需要一个人依靠。徐可心的根就是腐烂的,自幼受人管教,性子早就被磨平了,逆来顺受不争不抢,只寻求旁人的庇护。
而他的父亲素来不近人情冷心冷血,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不谈情意只知争权夺利,恰好可以让徐可心依附。
两人竟意外地般配……
若非一人是他的前未婚妻,一人是他的父亲,林昭明倒真想说句天造地设。垂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他盯着徐可心单薄的背影,却觉眼前一切格外刺眼,令人难以忍受。
如今她怀有身孕,也早就不干净,林昭明不明白,分明早就立誓要和她撇清关系,也的确如愿摆脱她三年,可再见面,看着她自甘堕落的下贱模样,还是心生怒意。
他算是看清了,徐可心只适合被人豢养起来,像只鸟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