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的那趟火车正点到达是10点钟,也可能晚点,我跟他说好了,要是出了站没看到人,就在大钟下边等。”嫂子又拿了一张纸箱的硬壳纸,用侄女的深色彩笔把他名字写了上去:“带上这张纸去接人,还有这张照片,最左边这个是他,现在也就20岁的毛头小伙。”
周梨应声:“知道了。”
“你自己坐公交车也要小心,火车站也人多,注意一下安全。”“我不坐公交车,"周梨道,“靳连长跟我一起过去。”嫂子闻言,笑着说:“那敢情好,有他陪着,我也放心些。”九点多,周梨在楼下等,靳屿成很准时,把车开了过来。坐在车上,周梨把牌子秀给他瞧:“待会儿拿着这牌子去接人,还挺有意思的。”
他见她一脸的新鲜:“没这样干过?”
“没有,第一次接人。”
此时的火车站还没有扩建,车次也不多,但好歹是首都,来这儿坐火车远行的、接人的、抵达的人,让整个火车站广场上显得熙熙攘攘。靳屿成把车停在广场一侧停车处,下车后,起先两个人并排而行,在人来人往中走着走着,男人一把抓过她纤细的手腕,后来抓着抓着,干脆握住了她的手心。
他的手有些粗糙,手掌发烫,手心还隐隐有些湿润,像在出汗。周梨抿抿唇,在人潮拥挤中,紧紧跟着他的脚步。十点钟,出站口抵达的牌子并没有写孙伟平坐的那一趟,周梨说:“可能晚点了。”
现在没有联网,火车晚点的信息也是要到了某个站,才传给下一个站。夏天的太阳炙热地烤着大地,靳屿成把她带去了走廊处,在一家小卖部买了汽水。他说道:“太晒了,我时不时过去瞧一眼有没有到就行,你在这儿乘凉。”
周梨问他:“大热天的,会不会觉得跟过来很遭罪。”他无语:“这算遭什么罪,你一个人过来才叫遭罪,再说我也不放心。”很快靳屿成想到个问题:“他过来,睡哪儿?”“先睡客厅沙发,过两天正式上班了,就搬去后勤宿舍去。”他点了点头:“这样也还凑合。”
中途他去出站口瞧了一眼,回来后继续等待。十一点多钟,靳屿成带着牌子再次出发,让周梨待在原地不要走。过了十来分钟,他返回,摇头说:“还没来,但我问了问管理人员,说列车已经到了最近的一个站,下一站就到了。”
“那就好。“周梨靠着走廊处的水泥柱,忍不住想打哈欠,便捂了捂嘴,不好意思笑笑。
他眼神清亮地看着她:“你昨晚没睡好?”“也不是,在这里等着犯困。”
他突然朝她扬眉:“要不,靠着我歇一会儿?”?“周梨愣住。
“反正也不是没有被你靠过。”他散漫道。他是指她哭的那次?
“那次是意外。"周梨说。
“意外?当时为什么哭?我一直没问过你。”周梨:“我也不知道。”
他没追问,只说:“那么这次不是意外。”周梨跟他面对面地站着,摸着良心说,这样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站在面前,身材挺拔,胸肌结实,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额头因为刚才去跑腿,渗出薄薄的一层汗……
她根本无法抵抗好吧!
她根本也想抱他好吧!
可是,四周都是人,都是生活在70年代朴素的人,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本来就已经吸引了很多人,再抱着他,埋头在他胸前眯一会儿……那得招来多双少眼睛,这个时代还很保守,没准还有人说他们败坏风气啥的。
周梨咬牙忍了,说道:“我不困。”
“再坚持一会儿,车子马上就到了。”
“嗯。“周梨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他回看过来时,眸光深深,注视着面前这张白嫩的脸,因为太热,她的双颊微微泛起了红。
见他喉结轻滑,周梨垂头避了一下眼神。
下一瞬,面前的男人抬手,手指指腹轻轻刮过她的脸颊,抚了抚,最后向下滑动,停在下巴处捏了一下。
很轻很轻的一声笑传来。
男人实在是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