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声妈,说:“我听西西说了些事。”
孙茂芸一愣:“……什么事?”
“就是以前……”时间已经很晚很晚,他没办法说得太仔细,只好把齐眉说过的那些话,简略成一句,“您和爸爸这些年为我和西西付出太多,也承受了很多压力和流言蜚语,很多事……西西说了我才知道,我都没留意过,对不起,还有…您辛苦了。”
他弯腰伸手去抱她,发现自己的母亲竞然算得上瘦小。他之前竞然还想着用拖延或者是软硬兼施让父母不得不接受他和齐眉的感情,真是完全没有考虑过他们的立场和感受。在细心和体贴这一点上,他永远比不过齐眉。可是……来日也许,他还是会让他们生这一场气,如果他不放弃的话。但他怎么舍得放弃啊,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齐眉。孙茂芸愣愣地听他说完,察觉他的愧疚,忍不住笑着回抱住他,拍拍他的背。
“都过去啦,我们现在一家四口不就很好吗?开开心心,平平安安,我们只是做了当父母该做的事而已啦。”
齐眉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又很舒服的梦。梦里她和江问舟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晒着太阳,漫无边际地聊着乱七八糟的八卦。
一会儿是她的辅导员在圣诞节被相恋多年的博士学长当众求婚,她跟他说,要不以后我也去读博,我跟你求婚,以后学弟学妹们就会说是你被相恋多年的博士学妹求婚,你觉得怎么样呀?
一会儿是他们讨论要不要带金金和年年一起出去露营,说笔架山那边新开了一个露营的营地,最近天气也不错。
聊着聊着,就手拉着手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听见有人喊:“西西,西西,快醒醒。”眼睛猛地一睁。
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的吸顶灯,她愣了一下,随即发现周围一切安静,侧耳认真听了片刻,发现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一切皆是梦,而且这梦还有真有假,有虚有实。她辅导员被求婚是真,她说等自己读了博士去给江问舟求婚,却是假的,她没说过那样的话。
那是她大五的冬天,圣诞节之前刚结束研究生考试的初试,在对完答案之后,江问舟觉得除非今年特别多人和她报同校同专业,而且分数都比她高,否则应该是稳了。
又说会帮她联系导师的,让她别担心,先好好休息。所以圣诞节那会儿,她已经在计划元旦去哪儿玩。
至于辅导员被求婚,她围观是围观了,但只跟江问舟感慨了一句真是不容易,就立刻切换话题到问他穿哪件裙子去拍照比较好看。反倒是江问舟把这事听进去了,拐弯抹角地问她,会不会觉得像辅导员这样被当众求婚很浪漫,她说会压力很大,他就有点遗憾地叹口气…梦里后面讨论露营是真的,笔架山的露营地是在她研二那年秋天开放的,春节回家的时候,他们真的去露过营,但那时可没有年年金金,是和干爸干妈一起去的。
她扭头蹭蹭凉被的边缘,叹口气,有些矫情地想,人生和梦真的很像呢,有时候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同样是江问舟送她回来的,现在和以前……她想起来以前有一次,出去玩回到住处已经很晚,她在路上睡着了,睁眼是在浴缸里,他见她醒了,还问她能不能自己洗。“今时不同往日。“她嘀咕了一句,从被子里坐起来,抓抓头发,转身找手机。
没找到,可能还在包里,但看到了床头的闹钟,显示着“7:10",还早呢。她掀开被子下地,拿上换洗衣服出门要去浴室。出来的时候随便往客厅看了一限,见年年和金金正站在沙发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她隔着一段距离看不太清楚,好像沙发上有东西,但不确定是什么。可能是干妈放那儿的?不管了,先去洗澡。她极拉着拖鞋脚步一转就进了浴室,年年抬头看她一眼,没跟过去,而是继续低头看着睡在沙发上的江问舟,抬起爪子拍拍他的被子。见他蒙着头根本不出来,就用嘴筒子去拱。他还是一动不动,因为知道狗这东西吧,你越搭理它就越来劲。当然,他也听见房间的开门声和走路声了,拖鞋踩得啪啪响的,只能是齐眉。
可两三点才睡,现在才七点,太早了,他还想再睡一会儿,等齐眉出来再说。
但早起的小猫小狗没放过他,年年拱他就算了,金金干脆直接跳上茶几,再从茶几上朝着沙发方向奋力一跃。
九斤重的猫,秤砣一样从天而降,砸在江问舟胸口上,砸得他闭着眼都还感觉到眼前一黑。
这跟拿他胸口碎大石有什么区别!!!
江问舟气得直接一掀身上的毯子,伸手捏住金金的后颈皮,将它从自己身上拖开赶到地上,生气地吼它:“金金!”见他语气这么严肃,金金立刻转身就跑,往卧室和卫生间的方向冲,倒是年年被这么一吓,老实地坐了下来。
江问舟伸手使劲揉它的脑袋,捏着它的耳朵,有些气急败坏地骂:“你有病?一大早不睡觉你想干什么?”
浴室里齐眉正往头上抹洗发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金金”,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凌乱的动静,忍不住定住动作仔细听。这声音……怎么这么像江问舟?可这才几点,他怎么会在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