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不约而同都浮起一个猜测。
霍元晦:“让华碧娘来认认。”
不论怎样,大家都不想见到那最坏的结果。
但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
华碧娘一见酒囊,就高呼:“这就是我夫君的酒囊,茂哥人在哪,你们找到他了?”
她扯着裴霜的衣袖问,却没有人回答她。
裴霜狠了狠心,还是说:“运河里捞上来的。”
华碧娘瞪大了眼睛:“不,不,茂哥不会出事的,他水性极好,怎么可能……”说到这儿她已泣不成声。
霍元晦:“尸首还没找到,人不一定死了。”
“对对对,还没找到尸首,没找到尸首,茂哥没死对不对,他水性那么好,又常在运河里作业,就算掉下河,也有办法,也有办法,他一定没死!”华碧娘抱着酒囊,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
裴霜赶紧扶住,看向霍元晦。
霍元晦手指按上她的脉:“忧虑过重,以至昏厥。将人扶到后面休息吧。”
裴霜打横抱起人,在后院给她找了间厢房安置。
月亮高悬在天空,圆圆的如同白玉盘,裴霜坐在台阶上,背靠廊柱,抬头望月。
“想什么呢?”
她没回头,仍看着月亮:“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①”
霍元晦也撩袍坐下:“在替华碧娘不值?”
“陈茂已是街头巷尾都在夸的好郎君了,可还是在外有人。”
这是联想到自己了?
霍元晦:“你怕裴姨给你挑个不好的?”
裴霜睨他一眼:“绕我身上来干嘛,陈茂这事被发现,顶多也是多件风流韵事,于梅儿就不同了,她得被吐沫星子淹死。男人和女人差别如此大,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裴霜从前没想过这些,到了年纪就安排嫁人,大家都是这样的,她虽不解,也只能接受。
只是瞧见华碧娘的下场,全力依附在一个男人身上,男人死了,她的命也去了一大半,裴霜不想要那样。
霍元晦看着她:“世间事本就多有不平。”
“那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裴霜眼神坚毅。
月光如瀑,倾泻在面前人的发上,衣襟上,更衬得她一双杏眸炯炯,闪着理想的光。
霍元晦望着她笑:“裴捕快高义!”
裴霜眯起眼,这厮吃错药了?居然没嘲讽她。
霍元晦白衣翩迁,他眸色很淡,在月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冷光,不说话时,这副皮囊确实看着非常顺眼。
裴霜托着他手臂把人拉起来:“你怎么坐地上,更深露重不知道呀。”
“我有分寸。”
“别以为和师父学了点医术就觉得自己能了,况且医者不自医。你要生病,郦姨和我阿娘又得掉眼泪了。”
霍元晦理了理衣衫:“我不会让他们掉眼泪的。”
他转身,回头道:“跟上。”
“去哪?”
“当然是去查案,裴捕快。”
夜色渐深,风一吹,月亮躲进云层,最后的一丝光亮也消失。
裴霜手里提着灯笼:“来这儿查?”
面前是胡书吏的房间。
“陈茂与胡修文有旧,但鲜有人知,这不奇怪吗?”
裴霜拿出火折子点燃房间里的油灯:“确实奇怪,陈茂爱酒,而胡修文爱茶,这两人又没什么亲戚关系,能认识就很不错了。”
“若真是胡修文推陈茂下水,又是为什么他才会下此毒手呢?”
“或许他发现了于梅儿和陈茂的私情。”
霍元晦翻找着陈茂的书桌:“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但若是因为私情,于梅儿和陈茂,胡修文会先找谁算账呢?”
那必然是于梅儿,陈茂人高马大,胡修文对于陈茂是弱者,但对于于梅儿反而是强者,一般人都会选择相对能掌控的一方。
“所以胡修文可能并不知道私情,那他下手的目的……”
霍元晦在胡修文床上翻找,拿起木枕,敲了敲,有回声。
是空的!
裴霜坐到床沿,霍元晦把木枕套取了,发现里面有一个暗格,打开暗格,里面是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还用牛皮包了封面。
霍元晦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神色微变。
裴霜眯着眼睛凑近看:“这字也太小了,给蚂蚁看的吗?”
霍元晦走到书桌前,拿起青瓷笔筒里的西洋手持镜。
透过镜片,字放大了数倍,裴霜终于看清了。
怎料,她差点惊呼出声:“这是……”
“嘘——”霍元晦食指抵在双唇中央。
这个东西太吓人了!
霍元晦合上册子,收好:“其实之前点库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些不对了。”
“怪不得你不让胡书吏干,偏抓着我。”裴霜干活的时候不情不愿,满心烦躁,现冷静下来想想,确有许多对不上的地方。
“他一个小小书吏,怎么会有这么重要的东西?”
“现在还不知内情,况且……”霍元晦忽然不说话。
两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裴霜没发出声音,嘴巴动了动,口型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