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比起宫中自然简陋了百倍,老槐树下临时搭起来的台子,一旁歇着几辆榆木老牛车,周围聚集了不少市井百姓,都是附近七里八乡的,特意来看热闹的。李秉璋对于这种场景显然并不太适应,他洁癖,人多了他就不适。况且他生得太过出挑,不少人都好奇地看他。阿柠便笑,拉着他躲到一旁:“你太惹眼了!”李秉璋:“我特意穿了不显眼的袍子。”
阿柠便笑出声,其实她感觉到好些年轻女子投来艳羡的目光,也有人盯着他不错眼地看,显然是觉得他生得好。
这让她心里有些骄傲,虽说在皇都也有不少女子仰慕他,可说不得是因了帝王权势,如今褪去了那些,隐藏了身份,他依然是这么引人瞩目。而这样姿容秀雅的郎君,是属于自己的!
上辈子她命薄,无福消受,这辈子继续留着自己啃。李秉璋看她笑得眼睛亮晶晶的:“怎么了?”阿柠心心里甜滋滋的,却故意不说,只指着远处道:“我要吃糖腌果子,你去给我买!”
李秉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那边有个挑担的,担子里是红漆大盒,摆着许多格子,每个格子里有各样蜜果。往日他自然是不会关注这些,不过因她爱吃,他陆续也就懂了,珑缠桃条,缠梨肉,香药葡萄,也有糖霜玉蜂儿。乡间粗制的,花花哨哨,虽不如宫中精致,但在这熙熙攘攘的市井间,便别有一番味道。
李秉璋抿唇笑:“好,给你买。”
阿柠软软地道:“快去快去!”
谁知正说着,就听集市中传来一声惊呼,她好奇看过去,人群聚集中,似乎隐约看到有人晕倒了,还有人喊救命。
她疑惑,也顾不得其它,赶紧跑过去看。
因此事一出,早有一旁追随的便服龙御卫上前,听候李秉璋吩咐。李秉璋示意龙御卫见机行事,自己则撩袍快步跟上。待走到人群中,便见那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那妇人脸色煞白,蜷缩着身子,口中哎呦直叫唤。
周围人等哪知道怎么回事,都不敢碰,也有人口中嚷着要叫大夫。阿柠忙道:“我是女医,劳烦让开一些!”她这么一说,周围人等自然赶紧让开,阿柠这才挤进去,蹲在妇人身边检查。
她还未及诊脉,便见女子毛青布大衫下摆处染了血,她猛地意识到什么,连忙搭脉,果然那脉象是怀孕的脉,但细弱如丝,毫无力道,这分明是气血亏虚,胞宫失养,只怕是小产了。
她忙问那妇人:“你家里人呢?”
妇人面色如纸,口中呻吟着,虚弱地摇头。这时便听李秉璋道:“先把她带到医馆吧。”阿柠猛点头,于是一旁便服的龙御卫便上前,又有乡邻帮忙,很快将那妇人扶到一处牛车上,带她前往医馆。
阿柠是太医院出来的,自然知道,大昭国官制的御医所还不能顾及到这种小地方,便是有,也不可能惠及所有人,所以有些乡间大夫的医馆,是拿到了惠民局医凭的,是官方登记在册的,可以开店行医。可谁知匆忙将妇人送到医馆后,那大夫一看这情景,却是直接拦住,口中道:“既是妇人小产,回去家中静养便是。”竞是根本不让进医馆的!
阿柠自是不解,那大夫却道:“我这医馆往日只治男子,从不诊治妇人,至于这小产之症,我这里更是一概不知!”旁边人等听了,窃窃私语,竞大有赞同之意,那妇人虚弱地半靠在牛车上,听到这话,也勉强支撑起来,含泪道:“这位贵人,不必烦心了,妾身回去将养着就是了。”
说着,她挣扎着便要起身,然而痛得颤巍巍,哪里有那力气,又见自己裙摆已经染了脏污,且玷污了牛车,弄得周围狼藉一片,一时羞愧不已。阿柠听这话,几乎不敢置信,要知道她虽在市井间生活了十年,但这十年里她也只是个寻常小姑娘家,并未见识过妇人间这些事,根本不知道竞会如此。这时,龙御卫匆忙赶来,手中拎着一件软锦披风,阿柠忙接过,为那妇人盖住身上。
妇人见此,慌忙推拒道:“不可,不可,贵人心善,可我身上脏,可不能弄脏了贵人的衣裙。”
阿柠道:“我既给你,你先用着,虽说如今天暖,可小产时若是受了风,只怕留下病症。”
妇人恍惚着,一时也是无所适从。
阿柠示意妇人先坐下,这才去问那老大夫:“这位大夫,你既身为医者,当怀仁心济世之心,如今这位姐姐小产,若是稍有不慎,只怕有性命之忧,你为什么因为她是妇人,便拒之门外?”
那老大夫不屑地道“你这女子哪里知道,宁医十丈夫,莫医一妇人,男女本就授受不亲,我这医馆往日从不接待女子!”阿柠拧眉,无法理解:“你一个瞧病的大夫,你还分男女了!”老大夫抚了抚颌下长须:“若有人家备好诊金,请我登门,我也未尝不能治,但她如今一身脏污之血,仓促之中又无家人陪同,我怎可让她随意进出,白白玷污了我这清净之地。”
阿柠往日读医书,其实也曾看到过这种说法,但她万万没想到还有大夫如此迂腐,不知变通,竟因为这些陈词滥调竟一小产的女子拒之门外。她心急如焚,也是被气到了,当下冷笑一声,道:“你也是领了朝廷医凭的大夫,本应恪守医德,救死扶伤,今日你若见病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