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该换药了。”内侍轻声提醒,手里捧着刚从太医院取来的生地黄切片。李世民睁开眼,视线里内侍的身影重叠成两个。他叹了口气,接过湿润的药片,轻轻敷在眼皮上。生地黄的凉意渗透皮肤,暂时缓解了那灼烧般的不适,但不过片刻,那熟悉的灼烧感又卷土重来。“这药效越来越短了。”李世民摘下已经温热的药片,随手丢进一旁的铜盆里。他揉了揉太阳穴,眉间的皱纹还未舒展,便听见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皇后娘娘。”宫女们恭敬的行礼声透过纱帘传来。珠帘轻晃,长孙皇后款步而入,虽才怀孕两月,身形尚未明显变化,但她行走时已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两个贴身宫女紧随其后。李世民见她进来,连忙起身相迎,扶住她的手臂:“你怎么来了?怀着身孕还到处走动,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长孙皇后轻轻摇头,目光落在他微红的双眼上:“臣妾听说您犯了眼疾,实在放心不下。”她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眼角。“怎么回事?疼得厉害吗?”李世民握住她的手,笑道:“无妨,不过是小毛病,歇几日就好,倒是你,该好好在立政殿养着,别让朕担心。”他小心搀扶着她往坐榻走去,一边转头吩咐内侍:“去取个软枕来,再端碗温热的酪浆。”待长孙皇后坐定,他又亲自为她调整靠枕的位置,确保她能靠得舒适。“对了。”李世民突然想到了什么,眼角笑纹舒展开来,他在长孙皇后身旁坐下问道。“昨日无忌跟我请示,想带长孙冲去找丽质玩,如何,今日去了吗?”长孙皇后闻言轻笑:“去了,冲儿还特意带了副小巧的九连环来,说是要教丽质解。那孩子倒是耐心,丽质解不开也不恼,一遍遍地教。”李世民低笑出声:“这小子,倒是会讨人欢心。”长孙皇后也是认同:“臣妾也瞧着那孩子愈发稳重了,不过也正常,毕竟他比丽质大五岁。”说到这儿,长孙皇后的指尖无意识地轻抚着衣袖上的缠枝纹,似在斟酌措辞,片刻后才温声道:“今日兄长说起一事,臣妾想着还是与陛下商议为好。”“哦?无忌说什么了?”“兄长今日提起......两个孩子年纪渐长,又相处得这般融洽。”长孙皇后唇角微扬:“所以兄长想着,不如早些定下二人的婚事,也好让孩子们多相处些时日,培养感情。"李世民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沉吟:“冲儿是个好孩子,只是丽质还不到七岁,现在就谈婚论嫁,未免早了些。""臣妾明白陛下的顾虑,只是......"“担心朕的掌上明珠被别家求了去?”李世民失笑,随后握住长孙皇后的手。“冲儿这孩子......”他沉吟道:“论家世,长孙氏乃关陇望族,世代簪缨;论亲缘,是无忌的嫡长子,与丽质是表兄妹;论品性.....小小年纪便已知礼守节,待人接物颇有分寸。”“冲儿若为驸马,既可保丽质一生富贵无忧,又能维系皇室与长孙氏的血脉之亲。”他轻轻捏了捏妻子的手:“况且有无忌教导,丽质嫁过去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长孙皇后静静凝视着丈夫,见他眉间的皱纹渐渐舒展,便知他心中已有计较。“这样吧。”李世民说道:“朕觉得,与其现在就定下婚事,不如先立个婚约,待丽质及笄再行大礼,如何?”听到这话,长孙皇后眼中流露出几分欣慰:“陛下思虑周全,臣妾回头便与兄长说明。李世民看着她,忽而摇头失笑:“你呀,怀着身孕还操心这些事。”他伸手覆上她的的小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这些琐事自有朕和无忌商议,你只管安心养胎。”长孙皇后低眉浅笑,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温声道:“有陛下这般记挂,臣妾自然安心。”夜风透过纱帘,带来一阵淡淡的梅花香。李世民忽然想起多年前他们初婚时的模样,心头不由一软。他小心扶起长孙皇后:"时候不早了,朕送你回去歇息。"“二郎,你的眼睛.....”长孙皇后还是有些不放心。“没事儿。”李世民笑了笑:“明天我去找找天青,正好,朕也想看看他在得知朕的身份后,会是何反应。”......第二天拂晓,晨雾还未散尽,楚天青推开房门时,发现薛仁贵正在拿着扫帚打扫院子。“小薛,起这么早啊。”楚天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未散的睡意。“楚大哥早。”薛仁贵放下扫帚,拍了拍沾在衣襟上的尘土:"我娘常说,早起三光,晚起三慌,再说住在您这儿,总得帮着干点活计。”“嗨,不用这么见外。”楚天青笑了笑,走到院中的青石凳旁坐下,顺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薛仁贵也坐下歇会儿。石凳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凉丝丝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