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问洲站姿挺拔,正低眸看腕表,眉峰很轻地压下半边,像是对旁边的谄媚意兴阑珊。
贺问洲不愧是贺问洲,他只是站在那里,都能衬得周遭黯淡无光。
舒怀瑾将小提琴包拢好,回应程煜的话也变得敷衍,“放心吧,我捅不出什么篓子,别告诉我哥就行。我先走了,回聊。”
语罢,也不管程煜还有什么话,急忙往贺问洲的方向靠近。
他身边的保镖隐匿在暗处,压迫感相较之前少了些。
舒怀瑾正想过去,却被魏然捷足先登。
先前在她们面前颐指气使的人,这会作出一副温婉柔弱状。很可惜,贺问洲向来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类型,连一个眼神都没分过去,便有人自身后上前挡住魏然的靠近,厉色警告了几句。
距离隔得不算远,舒怀瑾听得清清楚楚。
魏然在团里被捧惯了,对自己的姿色有十足的自信,那成想,被当众下了面子不说,连贺问洲身都没能近,顿时哭得梨花带雨。
那场面,哪个男人能顶住。舒怀瑾起了层鸡皮疙瘩,忍不住吃瓜看起了热闹。
听见她哭哭啼啼的声音,贺问洲脚步微滞,周身泛起一层寒意。
魏然见他停下,以为这招有效,眼尾挂着泪,怯生生地唤他:“贺先生。”
舒怀瑾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戏,主角之一却朝她扫来意味深长的视线。
她不避不闪,正同他四目相撞。
贺问洲回正视线,淡声道:“不干不净的人,尽快清理出去。”
“好的,贺总。”助理往前半步,“这位小姐,请。”
魏然面色一变,尽管不甘心,还是被‘请’了出去。没了扰人心烦的杂音,周遭瞬间清净不少。
舒怀瑾原本也属于闲杂人等,碍于她先前喊的那声贺叔叔,贺问洲没否认,众人也就不敢妄加揣测,没人过来找她的茬。因此,她留了下来。
贺问洲站在原地,见舒怀瑾对魏然做了个鬼脸,眉梢的郁结散了不少。
舒宴清这妹妹,到底树了多少敌?
小姑娘战斗力还挺强,不像是能让自己受委屈的人。
难得碰到这么好的机会,舒怀瑾上前几步,对上贺问洲审视的目光,‘问洲哥’三个字卡在嗓子眼,转而恭敬地唤了一声,“贺先生。”
贺问洲掀了掀眼皮,磁沉的音调含着几分难得的揶揄:“怎么不喊贺叔叔了?”
舒怀瑾眼睫轻颤,“那是特殊情况。”
奇了怪了,她今天撞见他,有种老鼠见了猫的莫名心虚感。舒怀瑾抿紧唇线,灵动的眼瞳转动,思忖着哪种开场白更容易攻略他。
看贺问洲这架势,太直白主动的肯定不行。魏然就是最好的例子。
贺问洲看向她背着的小提琴包,联想到她在台上被人刁难的事,须臾的沉默里,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哥不给你零花钱?”
“啊?”舒怀瑾还在脑子里编织拿下贺问洲的三十六计,思绪骤然被打断,眼眸浮出一片茫然。
贺问洲大概并不擅长给人台阶,见她怔懵,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解释。
舒怀瑾脑子转得快,摸了把琴包开始卖惨,“最近在给游戏氪金,拉满特效还挺贵的,钱花光了不好意思找爸妈和我哥要,只好自力更生。”
贺问洲未置可否。
“贺……贺叔叔。”她话锋一转,“我能坐你的车回学校吗?太晚了,我一个人打车不安全,而且打车费也好贵。”
她那点把戏,贺问洲只一眼便心知肚明。
他敛眉,很轻地笑了声,“坐我的车就安全了?”
“……”
一阵见血地拆穿了舒怀瑾的心思。不过她也不是脸皮薄的人,莞唇挤出酒窝,笑得一派天真,“你跟别人不一样,我相信你的正人君子。再者,我都叫你贺叔叔了,你总不能不帮晚辈的忙吧?”
舒怀瑾同他所见过的人不同,想法天马行空,就算能预判到表面的逻辑,也永远无法猜到她下一步能偏离到哪里去。初见时,她对他的渴望全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也因此分外抗拒贺叔叔这个称呼,现在倒好,称呼成了她的令箭。
贺问洲要是再刻意保持距离,则显得是他心思龌龊。
毕竟,人家只把他这个大十一岁的兄长当长辈。
“贺叔叔。”舒怀瑾还在软磨硬泡,“放心,我很懂分寸的,上车秒睡觉,下车绝不多耽搁一分钟。”
贺问洲哪是这么容易中计的人,先前那少年凶戾的眼神还历历在目,能信她的鬼话,上半辈子白活了。
“让你朋友送吧,我看他应该很热心,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他语气温和,听不出丝毫不虞的情绪。舒怀瑾也因此确定,贺问洲是个内核相当强大的人,好像一点也在意刚才的冒犯。与此同时,也对她没有半点意思。
程煜是什么人,公认的校草,长相、气质、身材拎出去当爱豆都不为过。
最主要的是,年轻、鲜活。
舒怀瑾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迎上他的眼:“我不想和他待一块。”
贺问洲笑:“怎么?”
“废话太多,听久了耳朵疼。”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