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于蓁蓁瞥他车的方向一眼,纸质的东西想必别人不会随身带,便再问:“需要给你发个电子版吗?”她和之前的态度显然有些不同,比之前急了许多,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更正式更商务,季瑾川思考着变化的缘由短暂一静,答说:“不用了,有纸质的够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再追问便是过犹不及,于蓁蓁礼貌地:“那下周三你空的话我们约咖啡馆见。”
季瑾川再抱歉了一声:“下周我出差。”
“这么巧?"于蓁蓁不可能听不出来别人的拒绝之意,只是没想到在他这听到了和龚泽林说过的同样的话,她笑了下:“那回头见了,周末愉快。”她眼中失望一闪而过,季瑾川点头:“再见。”季瑾川这一意外到来,有些话题自然而然就被揭了过去,再坐回车里,于蓁蓁扣上安全带,带上眼镜就迅速起了步。车汇入车流,又是一个下班高峰,路上走走停停,谢予鹤在沉默半天后问于蓁蓁:"你在找季瑾川投资?”
“只是在接触。”
“那是准备签思略风投?”
没有别的融资渠道的话那是她们的唯一选择,于蓁蓁没否认,嗯了声。“调查报告你是不是没看懂?”
于蓁蓁正集中注意力看着车前方,有出事故的阴影在,她今天开得异常小心翼翼,谢予鹤这话一听到耳中,她霎时有种被人在头上敲了一棒子的错觉。遇到红灯车停下,她看向谢予鹤,谢予鹤面无表情,但细看之下,是一种上位者的居高临下。
她顿了下,回他:“我看懂了。”
谢予鹤当即再问:“看懂了还签?”
于蓁蓁被他的语气和眼神看得起火,有种他是她老板并且认为她做错事的感觉,她声音冷下,问他:“谢总有什么意见?”显然是在说他管得宽,但谢予鹤跟没听懂般,真说了意见:“思略成立十年换了三任股东,现在的主要股东有四个,其中最大的股东是商钺,他的家人长期活动在香港和美国,已经换了国籍,并且他前段时间在法国买了个庄园,庄园在蒙彼利埃。”
于蓁蓁一愣。
这些信息都是那个报告里没有的,也没想到他对这家风投了如指掌。她也听懂了谢予鹤提蒙彼利埃的用意,那是地中海蔚蓝海岸的一个沿海城市,阳光明媚、温度适宜,适合养老。
果然,谢予鹤说:“也就意味着,他在布局将资产转移出境,为未来在外养老做准备。”
膝盖抵着前方抵得有点久,谢予鹤调整了下坐姿,屁股往后挪了一小点,继续说:“财务状况从公开的信息看来目前是稳定,但他们接连投资的几家在华外国企业在中国市场的销量逐年紧缩,思略未来的获利能力势必会不断下滑。他们只有两个选择,现在卖股票,或者继续持股下去,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对当初他们的投资来说都是亏本生意。”
红灯换绿,于蓁蓁松刹车起步,耳边是谢予鹤不疾不徐说出来的关于思略的一个个风险点,比她从报告上获得的信息多了不少,也更加细节。抛却那一点情绪占主导之后,于蓁蓁不得不承认谢予鹤的分析头头是道,他不愧是谢氏集团的高层,看待问题比她全面深入很多。于蓁蓁默默听着,脑中像海绵一样吸纳着信息,也消化着职场人士看待问题的方式。
她想再就着谢予鹤的话问点问题,但这时天空已经灰暗成一片,几声雷声后下起了瓢泼大雨,车玻璃上很快模糊成了一团,于蓁蓁想去拨雨刮器按钮,但左手不小心压开了远光灯。
前车被她照得一个急刹,她也跟着刹车停下,车刹得太快,轮胎在雨水中打了滑往一旁偏,车冲出车道,差一点点就撞上一旁的绿化带。于蓁蓁瞬间觉得心慌,人有点不知所措,口中无意识地自言自语问:“怎么办?怎么办?”
谢予鹤先安慰“别急”,伸手从她方向盘下方穿过去关掉她开的远光灯,又摁开她的前后雨刮器,提醒说:“雨雪天刹车用点刹,别一脚踩死。”当初考驾照是一次性通过的,于蓁蓁一直以为自己在开车这件事上不属于笨的类型,也一直对别人强加在女司机身上的偏见嗤之以鼻,但接连两次搞成这样,谢予鹤仅仅坐她的车两次,两次都遇到突发情景,才拿到手的车又差点撞坏,她对能不能驾驭这种机器的信心此刻饱受打击。暴雨打在车玻璃上发出震耳的噪音,这声音如鼓点,雨天车停在路中间也被后面的车用喇叭滴,如此种种都催发着于蓁蓁的紧张情绪,她顿在座位上迟近没再启动发动机。
谢予鹤一侧脸就看到她脸色煞白,一副受惊过度失魂落魄的样子,他问:“有没有事?还能不能开?”
于蓁蓁抬眼看他,这时太希望他不是谢予鹤,而是她可以随时提要求的于祈暄,她抿了抿唇,那点委屈和紧张都憋着,最后还是没在这事上逞能:“那你来开?”
谢予鹤定定看她一眼,二话不说推门下车,关门绕到于蓁蓁这一边。身旁车门被拉开,于蓁蓁要下车,被谢予鹤杵在跟前一挡,他让她:“你跨过去。”
外面雨大,车门一开雨水就泼了进来,谢予鹤还在雨里,于蓁蓁也顾不得往后多打椅背,按着座椅调节按钮没两秒,自己能从驾驶座出来时就往上撑身体本来是想速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