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0章
“咚、咚咚……”
音质单一却迅猛急促的鼓点在所有人耳边炸开。离开尤里奥后,雪莱并没有使用花滑最常规的芭蕾预备姿势等待。事实上她也没有受过什么舞蹈方面的教导,一直以来对于花滑动作的编排纯靠悟性,充斥着天才那暴殄天物的野蛮风味。
不过谁又能说这不算是一种风格呢?
总之,当那无比契合至冬……又或者现在该说是俄罗斯风味的前奏响起时,她站得无比随意,却又好像笔直不屈,侧过脸庞目光紧锁着场边的某一处,不曾动摇。
她好像天然就带着一种气势,足以将脚下踩着的冰面改换为最为擅长、熟悉的主场。
整齐中又有些散漫自由的鼓点总是适合用来形容某些人的步伐,但是这又不能和雪莱前几次演绎的曲子相提并论,这并不是肃穆的行军脚步。准确来说,如果这一定是谁的步子,那大抵只会是属于“一个人”的声音。因为在这首曲子的基底中,每个类目的乐器都只使用了一两架。情绪的激昂使得乐曲并不单薄,但也绝对不是交响乐般的浑厚。小小的乐队,比起和谐融洽,用彼此都不服输的针锋相对来形容反而更加贴切。
雪莱在这一阶段的步法也非常符合曲子的特色。她的躯干一直保持着稳定,胸腔打开,但是前后脚的用刃极具力量感,髋部被使用到极限,几乎就像球形关节的玩偶一样,听凭指使。乱来、凌乱、胡闹……当这些词汇叠加在屹立不倒的躯干时,又最终只能心服口服的回到灵动这一评价的类目中。
由于没有受过特别成体系的培训,自身也不具备乐理、舞蹈知识。雪莱在冰演上一直是纯靠摸索和……天人感应。她的冰演主打一个只要不摔倒、不冷场,那就万事大吉。
夜鹰纯在雪莱自己当下的花滑体系里则主要起到了一个镶边的作用。在她想自由发挥的时候,说不定能想起来夜鹰老师的教导,最终将某些一比一复刻自隔壁花滑男单天才的技能加进去。
若隐若现的拟似鲸鸣在乐曲的间隙悠长的回荡着。乐曲中的调子在互相纠缠、争斗不息,可是这片冰场上却唯有一人。场下。
尤里奥作为临时教练,除了选曲,其实并不比别人知晓得更多。因此,他开始猜测,这一首曲子依然是如同上一场主题的自我燃烧、自我破灭吗?尤里奥不讨厌那样,或者说,他正是被那份高傲燃烧着的美丽深深吸引,才冲动了一把。
但是依据他事前对这首曲子的理解,如果一味的复刻既有的成功,那恐怕达不到想象中的效果。
雪莱,会将就着凑合吗?
不可能!
一秒都用不了,尤里奥直接在内心否定。
就像雪莱能循着她和尤里奥精神微妙的重合猜测某些事情一样,尤里奥同样能十分理所当然的将自己的思维代入。
所以,这一曲的真正内核是……
那鼓点前奏已过。这声势,叠浪一样翻涌,一浪高过一浪,唯有吞星的巨大鲸鱼浮空游弋。
雪莱踩着连绵不绝的鼓动着的节拍,轻捷的步子前后置换,像是灵动的小蛇,间歇的切换为单足滑行,一路蜿蜒,于冰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优美行迹。刻画着、烙印着,将旧有的属于先来者的痕迹吞没,在此诞下属于她自己的诠释。
……这一曲,意为“新生”!
鲸的新生,她的新生。
来到了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故乡、家园,过去、未来。生命由此进入孤独与安宁的分歧。
一鲸落,万物生。
这不是死灰复燃的浴火重生,却是真真切切的,属于雪莱这个人的……新生!
来吧、来吧来吧来吧!
由此见证,属于她的新曲,她将在这里拿下胜利,藉由此,通往未来!双手展开,犹如环抱一刻星球。
尤里奥听见了,少女单薄柔韧的躯体里,蕴藏在海浪中的鲸鸣。盛大而灿烂。
“哗啦啦一一”
冰刀精准落位在最合适的位置,发出柔顺丝滑到像是溪水流淌般自然的声音,又很快柔润的融进了这片属于鲸的星海。少女足下的灵动并不影响风压的酷烈。裹着冰屑的风刮蹭脸颊,熏红了鼻头。冷白色的皮肤就像干干净净的白纸,任何一点涂抹都无比惹眼。雪莱的体质并不畏冷,但是浮着血色的皮肤才是正常人的特征。单薄的衣服无法达到御寒效果,冰上的舞者未尝不是在同时间与自身体质的极限赛跑。在肢体僵硬之前、在呼吸阻滞之前、在血液凝固之前……用这生命的热度,将表演完成吧。
没有这样的觉悟,凭什么站上眼前的舞台呢?身体被拘束限制在着燃烧着生命的寒冷。
可是,心灵仍然自由、如此自由。
不如说,正是因为禁锢如此严苛,穿行其间才更显张扬的自由自在。深埋在骨血里,属于冰雪之子的天性啊,在此苏醒。血肉之躯,遨游深海、寰宇,那创造着不可能的昂扬战意和挑战精神,名为战士吗?名为冒险家吗?
至少此刻,名叫雪莱。
少女身姿飘摇,压低、压低,前后用刃逐渐趋于平行,最终以外刃压低的走势下腰形成鲍步。
太深了、太深了,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