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勉为其难
甜杏这次乖乖地照做了。
她并拢腿,双手放在双膝上,微微倾身,语调好奇,“原来师兄还记得,我还以为师兄忘了呢。”
比如李玉照就忘记了。
她也以为自己刚刚将血腥气藏得挺好的,比如玄珠就没有闻到。邬妄伸手的动作一顿,“本来是忘了。”
“啊?”
“但你身上味道太大了,让我心烦。"他神色自若,“伤药拿来。”味道很大吗?
甜杏狐疑地低头,揪住衣领闻了闻。
“别乱动。”
“没有啊师兄,没什么味道呀,"甜杏扭过头,“我用了术法盖住的,不可能泄露味道。你相信我!”
“不过如果味道真的很大的话,我自己上药也可以的,或者让量人蛇给我上药。”
“算了。"邬妄用手指抵住她的脑袋,迫使她重新转回头去,“我勉为其难帮你一次,就当还人情了。伤药给我。”
师兄还有哪次人情没还清吗?记不得了。
“哦。“甜杏懒得再想,从袖里掏出伤药递给他。先前她用了幻术掩住受伤的背,此时被撤去,破损的衣袍里,便露出一条从颈部下方到尾椎骨上方的长长剑痕,血肉翻飞,看着很是触目惊心。“师兄?“邬妄半响没动静,甜杏又想扭过头,却被他抬手抵住了,只得背对着他,“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太丑了?”
邬妄还是没有说话,她开始疑心是不是伤口在雨水里泡久了,看起来实在太可怖,吓到了师兄。
“师兄一一”
“疼么?”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
甜杏愣了一下。
她又想转过头,依旧被邬妄毫不留情地抵住了,不许她扭过头来。她垂着头,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旁的铜镜。邬妄立在她身后,指尖沾了药膏,却悬在伤口上方,迟迟未落下。他微垂着眸,唇角眼角皆往下弯,脸上露出了一种甜杏很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神情。
熟悉是因为以前她不慎受伤,或是师娘又咳血,又或是后山的那只小雀被猫咬断翅膀时,徐清来脸上总会露出这种有点冷又有点温柔的表情。就像总不出太阳的下雨天,连带着她的心也变得闷闷的。陌生是因为相隔十九年,师兄连容貌都已改变,骤然现出这般神情,难免恍惚。
但甜杏不觉生疏,反而更觉亲切。
或许这么多年来,师兄其实一点儿也没有变,除了忘记了她这一点。她哼哼唧唧地撒娇,“疼啊,可疼了。”
“我是树,又不是铁,当然会疼了!”
甜杏一边撒娇,一边熟练地要往邬妄身上蹭,“师兄给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你是小孩子吗?”
“不是小孩子就不可以吹吗?”
甜杏终于寻得机会,快速地转过头,眨巴着大眼睛看他,“那我是小孩子。”
“师父说过,"她的神情很是得意,“我们在他眼中,永远也长不大。那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师兄!“说着,她心血来潮地转过身,“我也给你吹吹!”话音刚落,她当即獗着嘴要凑过来吹气。
邬妄三两步撤开,“我不要。”
“为什么?”
“这只是哄小孩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甜杏压根不在意什么大人小孩,困惑道,“那长大了以后要怎么做才不会疼?″
邬妄看着她认真的目光,默然无语。
偏生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催促道,“师兄?我要怎么样才能哄你,你才不会疼?”
邬妄闭了闭眼,“我不疼,用不着。”
甜杏还惦记着昨夜他受伤的事,“真的吗?师兄,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难道长大了就不可以说疼了吗?”
“以前你受了伤,都会告诉我的。”
“你还会抢我的桃花糕吃,还会让我帮你擦剑,靠在我身上,捏着我的脸揉来揉去,因为你说你很疼,只有这样才会好一点。”邬妄:“?”
“荒诞无稽。"他轻哼,“我决不可能如此做派。”甜杏张了张口,还想说话,脑袋却被他重新推了回去。他重新在指尖沾了些药膏,“闭嘴。”
甜杏举起手,晃了晃脑袋,示意自己想说话。邬妄透过铜镜,轻轻地瞥了一眼她的脸,“说。”然而甜杏又不说了。
他的指尖不轻不重地落在她的伤口上,仔细抹匀了,才移往下一个地方。“师兄,“她笑着躲了一下,“痒。”
“忍着。”
“怎么会那么痒?"甜杏继续躲,抱怨道,“师兄你也太不擅长上药了吧?要不还是让玄珠来帮我吧。”
邬妄的手一顿,而后故意摁住她的伤口,一点一点加重力气,冷笑道,“我不擅长?”
甜杏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偏生他的指尖还要辗转研磨,除了疼外,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痒意。
她鼓了鼓双颊,不是很服气,嗓音也蔫蔫巴巴的,“师兄很擅长。”邬妄微微松开指尖,垂眸看她,“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宋玄珠?”“玄珠人很好的。"甜杏点点头,“而且我也喜欢师兄呀,你们我都喜欢的。师兄不要生气。”
谁生气了?
邬妄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