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方志恒突然看着她的筷子说道:“姑娘,你这筷子用反了。”宜尔低头一瞧,两根筷子一正一反,“真的,不过都夹过菜了,就这样吧。”
方志恒摇摇头,将手伸来,宜尔下意识将筷子递过去,只见他将筷子放在一旁,递给了她一双新筷子。
“………多谢。”
这是一个做事很严谨的人。宜尔看着手中的筷子如此想。“姑娘客气。”
两人吃过饭后,又去街上逛。
市集热闹,人来人往。人潮中,方志恒始终同她保持一步之外的距离。宜尔起初以为是他对自己不感兴趣,后来才发现这是他的君子之道,男女授受不亲。
宜尔想了想,觉得还是再确认一番为好,“方公子可曾听秦姐姐说过我的身世?″
方志恒回道:“陈姑娘气运不佳,在那样的风月场所讨生活也是不得已之举。秦夫人同我说,陈姑娘为人温厚,待人诚恳。只要秉性纯良,一生守正自持,不为邪祟所惑,再往前的不堪并无大碍。”不堪吗?
宜尔心口一沉,还是温声道:“多谢公子体谅。”“姑娘言重。”
宜尔一恍神,没注意前方有人急匆匆跑来,被高大的男人撞到。肩膀、胸膛一阵剧痛,罪魁祸首却捂着胳膊反怒,“死女人!没长眼睛啊!?”方志恒皱眉,行至宜尔身前,“男子汉大丈夫,怎好欺凌女子?甚至倒打一耙?”
男人涨红脸,“小白脸装什么英雄好汉?"他使力将方志恒一把推倒在地。“方公子!”
男人冷哼一声,“臭女人,你撞了人,没有不赔偿的道理吧?“他伸出手抖了抖,作出要钱的姿势。
一只苍老的手握住男人腕节,向下一扭,“世道不平,连恶棍也多了。”老翁松开手,男人见势头不妙,捧着发痛的手腕骂骂咧咧跑远。宜尔将方志恒扶起,“多谢公子为我说话,也多谢万先生出手相助。”万苔痕拄着手杖摇摇头。
方志恒拍去衣衫上尘土,“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见笑了。”“怎会,方公子身体力行,是真正的君子。”方志恒害羞得咳了一声,“我送姑娘回去吧。”宜尔道:“不必劳烦公子,万先生是我们馆里的乐师,正好我同他一道回去。"万苔痕演出费折半,换在冠玉馆中有一房间安睡。方志恒点首,“那姑娘与先生保重,方某告辞了。“他行礼退身而去。“公子慢走。”
宜尔目送人走远才看向万苔痕,“先生可是还有什么地方要去?我与你一道如何?”
万苔痕摇首,“该去的地方都去了,回去吧。”“好。”
万苔痕握着宜尔手臂,两只脚一前一后与她的步伐几乎完全一致,走起来没有半分犹豫或迟缓。
宜尔诧异地看着他的腿。
宜尔突然停下脚,看了前面一会儿,“先生,前头这路不知为何塌了,走起来怕是不便,我背先生过去吧。”
万苔痕一怔,点点头,“总是麻烦姑娘。”宜尔笑笑,“是先生总太客气。”
宜尔蹲下身,将万苔痕稳稳托起。这瘦削的老人很轻,然而手放在他腿下却能感受到强有力的肌肉。
宜尔背着万苔痕走了很长一段路。
他开口道:“应该走过了吧?姑娘可以将我放下了。”“先生,没几步就要到了,多一时少一时没分别。”万苔痕没再同她争,直至冠玉馆门口宜尔才将他放下。万苔痕坚持自己回去,宜尔也不多说,两人分别。在无边无际、永无止境的黑暗中,万苔痕凭着声音、气息和触感前行。有人拦在他身前,呼吸粗重,是那位厚实的馆主。王乌摸着肚子,“先生你出远门了?"他说完便觉得自己冒昧。万苔痕没太在意,“难得有心,见见老友。”王乌讪笑着低下头,看到他的脚,“歙~先生未免太过节俭,这鞋底薄得跟纸一样,鞋面还破了个大洞,大拇指都露在外头踩了。我给先生买双新鞋吧。万苔痕恍然大悟,笑着摇摇头。
大
宜尔翌日早晨醒来洗漱时,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秋季渐深,又到了容易感染风寒的时节。
她的生活还是老样子。
逐璧今日话很少,听她念书时偶尔会望着天空出神。湛蓝晴空映在他黑褐色的瞳孔中,其间还有云,还有风。宜尔黄昏去洗院时,秦姐姐在等她,眉目含喜。她迎上前握住宜尔的手,“志恒对你很满意啊,宜尔你意下如何?”这出乎宜尔意料,她思索后答道:“方公子人很好,只是他性子较真,事事操心操劳,偏偏我也如此,将来若是在一起,定要争执不断,我俩不大合适。不过还是谢谢秦姐姐,比媒婆介绍的可靠多了。”秦姐姐摆摆手,“你没觉得我坑害你了就好。宜尔说的也对,那我再看看有没有更包容些的男子。宜尔你别说,以前我觉得那些媒人都是长舌妇,没成想做媒也有两分趣味。”
“姐姐没觉着为难就好。”
秦姐姐拍拍她,“不为难,乐着呢。”
两人相视而笑。
宜尔头热,回房后早早睡去。
翌日又是平凡的一天。
从早晨到黄昏,又从黄昏到早晨……日子眨眼就溜走。宜尔这段时日同贵仙天天整理庭院到天黑,晚饭也是同贵仙一起吃。莺语有时会来找她玩,光添乱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