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8章
神鬼之说不可信乎。
雀琳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耳朵不清醒,他重新走回楼上的房间,房里有梳洗丫鬟每日留备的水。
他用冷水冲洗脸颊,整个人精神许多。
雀琳在屋里团团转。
若就这样走了,以后怕是还会将此事挂在心上,觉得惶恐,但若眼下再去听一听,探个究竞反而能安心。
几番纠结后,他又蹑手蹑脚地下楼。
雪在入夜前便停了。月光照在白茫茫的地面、屋脊上,将四周点亮。雀琳来回走,找不着之前的房间。他方才脑袋昏沉又被吓到,走得匆忙,如今实在想不起是在哪里听到的啼哭声。
走了三四趟还是想不起来,他干脆趴在每个房间门上听一耳朵,一路找过去。
前面一直是寂静无声或者鼾声震天的,直至走到某间房门前。断断续续的,是婴儿细微的哭泣声。
雀琳鸡皮疙瘩起了一串,心猛地要往外跳。不过仔细听来,哭声已比头一回听到时平缓许多一-是活着的婴儿的哭声。雀琳冷静下来,往前轻轻推开点门缝,眯着单只眼睛往里瞧。只见朗朗月光下,红璎披头散发,怀里抱着一名婴孩,轻轻摇晃着。褪去浓妆,他眉眼清晰,目光垂望着孩子,唇角不笑时微向下,显得冷淡。红璎面无表情地哄着孩子,与平时大行径庭。雀琳宛如被雷劈中一般,他退开,看了下四周,慌慌张张地奔走,想着暖阁还有客人在等,又一转方向往暖阁奔去,边跑边想:红璎怎会在自己房间带孩子?莫不是……
雀琳思及他被人骗钱一事。难不成这次是被个带娃的寡妇骗了?帮人家养孩子?还是那本就是他的孩子?就这几个月也来不及生吧?雀琳想得脑袋疼。
要是叫馆主知道了,定要像上回一样赶出去。红璎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雀琳想了又想,决定不管了。说到底这与他有何干系?又不是他的孩子,事迹败露也不会怪到他头上,那他何必趟这个浑水?假装不知情就是了。
话虽如此,雀琳却按耐不住好奇之心,忍不住偷偷观察红璎。这一观察雀琳才发现他和往常不一样了。平日红璎只要醒了就去找莺语他们玩,有时午前就去了。如今在房间一待就是大半日,除却出门吃饭,几乎就没离开过房间,直至夜里去前堂。
雀琳比红璎先到,仍然躲在角落里悄悄望他。红璎正和其他倌人攀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雀琳与红璎也算相识数载,但交情一般。一是由于雀琳顶替红璎献唱,瞧见他时总心虚。二是倌人们本也是互相争抢客人的关系,很难交心。最要紧的还是雀琳与红璎脾性志趣相左,实在合不来。红璎脂粉浓郁,过于艳俗,坐在一旁连累自己也要被人当作笑话。而且言语无忌,有时说笑不分情形,叫他受窘。说到底,这世上哪有那般多乐子?几年下来,雀琳还是跟同样爱说话的莺语玩得最好。雀琳又观望了红璎一会儿,摸到术璞身旁。术璞为人安静,出乎意料地总和红璎搭在一起。
“术璞,红璎近来跟哪个女人交好啊?"他压低嗓音问。术璞微偏过头,“是说宜尔?”
“不是,我是问女客人。”
术璞思索了好一阵子,笑着回道:“他同每个人都说说笑笑的,想来关系都不错吧?”
雀琳知道自己问错人了,毕竞术璞一向没什么眼力见。但除了术璞也不会有更了解此事的人。雀琳寻不得答案,深感无趣。一桌的客人来了又走,雀琳撑着下巴瘫坐,看向远处红璎。红璎坐于席间,女客与他说笑几句又转首同另一人讲话。红璎等了一会儿,见二人聊得起劲,他也不插话,只是侧过头,望着门口风雪簌簌,白花漫漫,不知想到什么,轻轻地笑了。
红璎又转回头,听二人说话。
“你盯着那边看什么呢?"来收拾桌子的莺语在雀琳面前挥了挥手。雀琳藏有秘密而难以抒发,浑身似爬了蚂蚁一般难受。他终于还是没忍住,“莺语我跟你说,红璎养了个孩子。”莺语疑惑地抬起头,“啊?"转念想到腌菜,心颤起来,“你亲眼瞧见了?”“是啊。“雀琳神秘兮兮地凑过去,秉持着最后一点仁义,他没将孩子正在冠玉馆说出,“我在外头瞧见的。”
莺语舒了口气,又迷茫起来。
“真的!"雀琳见她疑惑,以为她不信。
莺语奇怪地看着他,“孩子多大了?”
“蛮大的。"对于雀琳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续的闲话,“你说红璎这次还会被骗不?”
莺语难得没顺着跟他一道猜,又问:“孩子男的女的?”“男的,"雀琳随口一编,自顾自继续,“这也没过多久,红璎还没攒够赎身的钱吧?你猜会是什么样的女人哄着他了?这上一回当也没长个记性…莺语打断他:“你当真亲眼瞧见了?”
“当真!我用我全部的钱发誓!”
“不太可能,"白日庭院中,挎着个篮子的宜尔深思熟虑,“荞安要是在外头养了个孩子,如此艰辛,怎会不同你我说?”莺语对此事半信半疑,“这种事也不光彩,不敢说吧?你想啊宜尔,自之前说要再找一个已过去好几个月,红璎兴许找着合适的了,或许就是找了个带娃的,但怕我们挑剔嫌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