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谣小酒馆里，时间在舒缓的吉他声和杯盏轻碰的细微声响中，不知不觉滑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舞台上的歌手唱完了最后一首歌，对着台下稀疏但认真的掌声微微鞠躬，收拾起吉他。
酒馆里的客人也陆陆续续起身，准备离开。
李言杯中的“跳东湖”也见了底，只剩下杯壁上挂着的一圈细腻泡沫。
他没有再点，也没有继续枯坐下去的意思。
独处的宁静已经享受得差不多，微醺的感觉也恰到好处。
他招手示意吧台的调酒师结账。
扫码付完款，李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肩膀。
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外面南滨路的夜风立刻带着凉意涌了进来，吹散了酒馆内温暖的慵懒气息。山城谣小酒馆的木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将流淌的吉他声和暖黄的光线隔绝。
扑面而来的是南滨路夜晚微凉的空气，带着雨后特有的湿润和沿街酒吧逸散的、混合的酒精与香水气味。
时间刚过十一点，正是这条以清吧和小酒馆闻名的街道最活泛的时刻。
李言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走向代驾等待的ET9。
他摸出烟盒，磕出一支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再缓缓吐出，看着它在湿润的夜风中迅速扭曲、消散。
眼前是流动的风景。
三五成群的年轻人从各个灯光迷离的门洞里涌出，像被夜晚唤醒的鱼群。
女孩们大多妆容精致，穿着入时，短裙下露着光洁雪白的腿，在霓虹招牌变幻的光影里显得格外晃眼。她们或挽着闺蜜的手臂叽叽喳喳，或与身边的男孩嬉笑打闹，脸上洋溢着不加掩饰的青春活力和对夜生活的热忱。
男孩们则大多精神抖擞，穿着潮牌，发型精心打理过，眼神里带着点兴奋和探寻。
空气里充斥着年轻的笑声、兴奋的谈话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以及各种香水、发胶、啤酒混合成的、属于都市夜晚的独特气息。
“川渝出美女，名不虚传。”
李言心里默默念了一句，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鲜活的面孔。
确实赏心悦目，像一幅动态的、充满生机的画卷。
曾几何时，在他还是个为生计奔波、对未来充满不确定性的年轻人时，也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等自己有钱了，也要天天泡在这样的地方，成为人群的中心，身边环绕着漂亮姑娘和称兄道弟的朋友，推杯换盏，夜夜笙歌，用喧嚣和浮华填满空虚，仿佛那样才叫真正活过，才配得上“成功”二字。可真当财富积累到足以支撑他过任何想要的生活时，他却发现，这种曾经梦寐以求的喧嚣热闹，仅仅体验过几次后，便彻底失去了吸引力。
就像尝过一道被吹嘘得天花乱坠的网红美食，入口却发现味道不过尔尔，甚至有些腻味。
是年龄渐长，心态沉淀了？还是骨子里其实就不喜欢那种刻意营造的热闹氛围和带着目的性的社交？李言自己也说不清。
他只知道，比起此刻眼前的喧闹，刚才在小酒馆里独自一人，一杯酒，一段音乐，那份无人打扰的宁静与放空，更让他感到舒适和自在。
他掐灭烟头，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这时，穿着代驾马甲的小伙子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手机屏幕朝他亮了一下：“老板，是您叫的代驾吧？尾号XXXX的ET9？”
“嗯，车在那边。”李言朝路边停着的蔚来扬了扬下巴。
“好嘞！”代驾小伙麻利地跟上，走到车旁，先绕着车子快速检查了一圈车身状况，然后才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动作熟练地调整座椅和后视镜。
李言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
车子启动得非常安静，几乎感觉不到震动，无声地滑入南滨路依旧繁忙的车流中。
代驾小伙开车很稳，不急不躁，显然是老手。
李言降下了自己这一侧的车窗，留了一条缝隙。
雨后清凉湿润的空气立刻涌了进来，带着江水的微腥和植物叶片的清新气味，吹在脸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酒意带来的微醺感，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他靠在舒适宽大的座椅里，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匀速地向后倒退。
高楼大厦的霓虹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拉长、扭曲、变幻，像一条流动的光河。
身体在舒适的座椅和清凉夜风的包裹下彻底放松下来，酒精带来的那点微醺感退去后，一种更原始的、身体本能的躁动却悄然抬头。
饱暖思淫欲，这句老话真是精准。
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的车厢里亮起。
没有过多犹豫，手指划开微信，点开了那个置顶的、只有三个人的小群，他、张欣冉、刘晓雅。指尖在屏幕上敲击：
“在家？一会儿过来。地址发定位。”发送。
停顿了一下，指尖再次落下。
“拿上丝袜，好好打扮下。”再次发送。
简洁，直接，没有多余的废话，也不需要解释。
两女早已熟悉他的风格和“暗语”。
张欣冉当初是在漫展上认识的，玩Cosplay出身，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