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喜展露自己曾经的痛苦,可他发现,如此能唤起虞枝意柔软的心肠,对他卸下防备。此刻方知,先前是自己急功近利,强逼不成,反倒适得其反。
趴了一会,身体有些发僵,谢诏便想着翻身仰面躺着。一瞥眼,看见金色的帐子才猛然想起这是永泰帝的床榻,觉得自己未免太过放肆。便也不装可怜,慢慢吞吞地爬起来,“小意,我觉得大好了,不如我们与陛下告辞,回去吧。”
虞枝意疑虑地看着他的伤口,又瞧见他生龙活虎的样子,不由得生起几分怀疑。
还是见谢诏抿着嘴,嘴唇发白,脸色因为疼痛冒着汗珠,才打消疑心。谢诏一件一件地披上衣裳,艰难地为自己系上衣带。他也不让虞枝意过来帮他,刻意收敛自己居高临下命令似的语气,而是倔强地自己穿着。脸色随着动作越来越苍白透明,这样反倒让虞枝意开始不忍起来。他穿好了衣服后,也不诉苦,扯着唇角冲虞枝意一笑,“小意,我们走吧。”
步子不能扯得太大,免得牵扯伤口。虞枝意就在他后面跟着,两人一道进入正殿中,永泰帝正在审问刺客,见谢诏出来,顿时收了声望着他,“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出来做什么?”
谢诏上前一礼,“陛下。微臣方才因疼痛意识不清,未曾发觉自己躺着的是龙榻。冒犯了陛下,微臣自请责罚。”
永泰帝正是对他愧疚的时候,又怎会罚他。何况曾经在军中与谢老侯爷抵足相眠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一个床榻,让小辈睡了又有何妨,“无事。”说话间,沈美人忽然闯了进来,她美目含泪,哭得梨花带雨,“陛下。”身后跟着进来的,还有几个御龙卫。
“陛下。陛下。"她哭倒在永泰帝腿下,“他们对臣妾有不轨之心。”永泰帝就这么冷眼看着,沈美人在大殿内哭泣,眼中全无往日对美人的怜惜和爱意。而沈美人还未发现此刻永泰帝看她的眼神不对,只一个劲地哭诉着,语中多有对御龙卫的控诉,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叫永泰帝处死这几个御龙卫。她嘤嘤地哭了一阵,发现永泰帝没有像往日那样将她一把搂进怀里,“美人、美人”的安抚一番,才抬起头来,仰着一张芙蓉面,泪珠儿还挂在脸上,似雨中残荷,十分动人。
即使如此,也未能唤起永泰帝一丝怜悯之心。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张日夜枕在身侧的娇美脸庞,“美人可知,这些刺客从何而来?”不怪永泰帝怀疑她,来行宫的主意是她提的,前脚才与她分手,后脚刺客便准确无误地找上门来,他的疑心病又犯了,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不论此事沈美人有没有参与--永泰帝走下台阶,沈美人痴痴地看着他,他要走,也不敢不放手。他从御龙卫腰间抽出剑,反身回头,当胸一剑插进了沈美人的胸前,冷酷地宣布了沈美人的结局,“沈美人意欲刺杀朕,与那些刺客是一伙的,就地处死。”
沈美人完全没想到自己竞是这样的结局,她美目瞪大,临死前的一息间,看了看永泰帝,又缓缓低下头看向插在自己胸口的剑,而后倒了下去。一代美人就此消香玉陨。
“拖下去吧。"永泰帝厌烦地摆手,宫侍们上前将沈美人的尸首拖了出去,她死不瞑目,眼睛还张得大大,在地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剩下的宫侍跪在地上擦拭着地上的血。
虞枝意被这一幕激得脸色煞白,谢诏见她脸色不对,赶忙与永泰帝请辞,“陛下,臣身体不适,还请陛下允臣先行告退。”听他说身体不适,永泰帝赶忙关切道,“身体不适就该好好休息。“他的目光又转向虞枝意,道,“你既是谢诏的夫人,便要好好照顾他。”永泰帝的目光如鹰隼一般,落在虞枝意身上时,她全身紧张地紧绷起来,“是。”
“哈哈哈,好。快回去吧。”
天下的事情没有能瞒过永泰帝耳目的,虞枝意与谢诏的关系,他早已知道,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此子肖似他这个“干爹”,毕竟他当初的皇后,也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虞枝意被吓得不轻,此前她对那位沈美人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可她临死前睁大的双眼和眼中的不甘心,深深地在心心里刻下痕迹。二人回到偏殿。
谢诏嘱咐宫侍熬一碗安神汤来,掌心轻抚她的后背,心中懊悔不该让她看到那么血腥的一幕。
“你重伤未愈,赶紧躺下才是。”
谢诏本想说自己无事,却在见到虞枝意关切的双眸时情不自禁将那句话吞了进去,顺着虞枝意的关心,脱去衣物躺在床上,动作时牵扯到伤口,嘴唇痛得发白,又变成一副可怜样。
看他如此吃力,虞枝意招来宫侍为他宽衣。可他不许宫侍靠近,生怕他折腾出什么好歹来,只好亲自上手。
可谢诏的衣物更为复杂,虞枝意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堪堪脱下来一件,她粗糙地的手法让谢诏更痛,可他甘之如饴,咬牙忍者。将谢诏外衣脱下后,虞枝意本想就此作罢,可谢诏却说,“御医说伤口要勤换药,因此身上不能着一件衣物。“他没有命令式的语气,声音低沉虚弱,像是在请求。
虞枝意咬了咬牙,将手搭上了他的领口。这具健硕的身体,她不久前才见过,手指捏上衣襟,慢慢地拉大领口,然后一点一点地为他褪下中衣。脱下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