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援兵赶到时,虞无涯只觉浑身疲惫,就想闭上眼晴好好睡一觉。
念头方起,他眼皮就不受控制的往下坠。
将要陷入无边黑暗时,忽然感觉有一点凉意滴在额头上。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渝 . ..凉意源源不断,几个呼吸后就遍布全身。
又过了数息,凉意变成暖意,感觉就像是三九天难得的阳光。
温暖的让人心安。
虞无涯顿觉通体舒泰,除了有些脱力,再无别的异常,便缓缓睁眼。
只见观音站在身边,眼中满是关切,水珠从她手中的杨柳上不停落下,落进他的身体中。
“多谢师父。”虞无涯挣扎要起身行礼,却被观音按住。
“好生歇着,等下随我回南海,修养些时日。”
太上老君也落了下来,扫了眼观音师徒,暗暗叹了口气,缓步走到徐甲身前,也不说话,就默默看着他。
徐甲回过神,仿佛见到天敌一般,一手捂着太玄真符,一手撑着身子向后蹭,白骨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喀拉声。
嘭!
一声闷响,徐甲才发现已经撞在了石壁上,退无可退,这才用双手捂着胸口,看向太上老君。明明只剩个骷髅脑袋,连眼睛都没有。
可一眼就能看出他黑黝黝的眼窝中,藏着无数复杂纠结的情绪。
洞外乌云,不知何时消散一空。
洞窟中安静了许久,落针可闻。
许久,徐甲才颤声打破沉默。
“甲见过老、老爷。”
畏惧下,徐甲上下牙齿不停碰撞,发出哒哒的清响,让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老君未开口,轻叹了口气。
徐甲被这一口气吓得又往后缩了缩,结巴道:“老、老爷。
我错了!
您饶我一回,就这一回。
我再也不敢了!”
“徐甲。”老君终于开口。
声音中淡淡的惆怅,让镇元子和观音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挪开了目光。
“关前一别,已有千年。
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徐甲一怔,捂着太玄真符的手紧了又松,嗫嚅道:“老爷,我晓事,您饶我这一回吧。
我发誓,以后一定好好修行,再也.. . ...”
那些飘散在四周的阴魂,突然出现在徐甲面前,将他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无数畏惧愤恨的目光,让徐甲本能就要发火。
可想到老君在这,他立马紧紧闭上嘴,用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打断了自己的话。
老君再次挥手,整座洞窟内的阴魂都不见了踪影。
只见他朝虚空中歉意的点点头,又叹了口气,看向徐甲轻声道:“该物归原主了。”
徐甲像是被踩了尾巴,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写满了惊慌,双手捂着太玄真符还不够,直接翻身趴在地上,哀嚎道。
“老爷,您听我说,听我说!
我就是一时被迷了心窍,这么做,真不是我本心啊!
小的伺候了您两百年,我什么样,您心里最清楚啊. . .”
徐甲喋喋不休了好一会,始终听不到回应,心神越发慌乱,口不择言道:“两百年!
老爷!
我整整伺候了您两百年!
没有功劳,也该有些苦劳吧?!
您大慈大悲,就不能饶过我这次么?”
老君的眼神越发惆怅,轻声道:“徐甲,你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徐甲不明所以,可听老君语气像是有松动的意思,忙跪地磕头道。
“老爷,我知错了。
您”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将徐甲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徐甲颤抖了下,缓缓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老君。
两百年,他自问对老君的习惯了如指掌。
而刚才那声叹息中的意思,他也听懂了。
片刻死寂后,徐甲捂着胸口,手脚并用的缩到角落,怨恨的目光扫过洞中众人,特别在虞无涯脸上多停了一瞬,尖声惶恐道。
“为何都要紧盯着我不放?!
三界那么多妖魔鬼怪,比我凶恶的数不胜数!
为何、为何偏偏要找我?!
我就是想修行,就只是想修行啊!
你们为何不愿给我一条生路?!”
徐甲的声音哽咽起来,扭头看向眼眸低垂的老君,颤声道:“老君爷,您、你知道我是什么样吧?不入周天十类,生不如死!
我整整苦熬了数千年,才有今日。
您是开天辟地之祖,法力通玄,全知无碍。
那种日子有多难熬,您一定清楚吧?
我受不了了,那种日子我真的受不了了!
您、您可怜三界众生,怎么就不能可怜我一下呢?”
徐甲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颤抖,像是疯了般一会强硬,一会哀求。
狼狈的像是头被逼到角落、再无余力反抗的困兽。
老君却环视四周,答非所问道:“你这神通,是自悟?”
徐甲不明所以,下意识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