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并不长。
但此刻众人却觉度日如年。
在长青的“默许”下，他们只能一点点看着虞无涯消散，最终只剩下一颗脑袋，无神望着天空。到了这一步，就连金翅大鹏都皱起眉头，短暂停了下动作，警惕四处张望，细细探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毫无异常。
术法、神通、援兵. ..所有可能阻挡自己的手段，都没有出现。
长青也没有流露分毫出手的征兆，就那么静静站在山巅，仿佛自己手中，将死的不是观音弟子灵感。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凡人。不。
野兽！
未开灵智的野兽。
想到这，金翅大鹏脸色微变，眼中怨气怒意更深，抬手将虞无涯的脑袋举起，也不管他听不听的进去，冷声道。
“看到了么，你是生是死，你所信奉之人毫不在意。
你现在还觉得我是错的么？”
虞无涯眼睛下艰难转动了下，缓缓看向金翅大鹏，斜睨的双眼显得有些滑稽。
但金翅大鹏看得很清楚，虞无涯眼中的讥讽不减反增，甚至还多了几分怜悯。
“你怜悯我？”金翅大鹏气笑了，用力晃了晃虞无涯的脑袋，“你现在自身都难保，我劝你还是将这份心思放在保全灵智上吧。”
说罢，他也不再犹豫，运起法力准备将虞无涯最后一丝神体抹去。
虞无涯眼神瞬间黯淡无光，嘴唇轻轻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
金翅大鹏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理智告诉他此刻要尽快斩草除根，可方才虞无涯的怜悯，让他本能想要凑上去听清楚。
最好能是虞无涯悔恨的遗言。
他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对于胜过虞无涯这件事，产生了强烈的胜负欲。
不只是武力上的胜利，而是虞无涯全身心的折服。
他的路不会错。
错的只能是旁人。
尤其是这个和他骨子里像极了的虞无涯！
金翅大鹏将虞无涯的脑袋举到面前，冷声道：“你终于知错了。”
虞无涯嘴角轻轻勾起，嘴唇再次无声开合。
当看清虞无涯所言，金翅大鹏瞳孔骤缩，连忙要将虞无涯的脑袋扔出去。
但已经迟了。
虞无涯等了很久，等到金翅大鹏自觉胜券在握，等到他对自己所言的逆反心理达到极点，等到他用真身面对自己.....只说了一个字。
“斩。”
声音微不可察。
白光乍现。
毫无威势，像是拂面的春风。
紧接着一道凝实的白色光剑从虞无涯灵台中飞出，不等金翅大鹏有所反应，便穿透了他的灵台，消散于空中。
下一瞬，长青忽然挥手，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正诧异，却见长青盘坐于地，闭目做调息状，不等众人发问，先淡淡道。
“道已成。”
空中。
金翅大鹏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脸上还凝固着惊愕不解。
眉心处，多了道比发丝还细的伤痕。
一根金线缓缓从中飘出，连接在虞无涯同样的位置。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的脸色渐渐变得一致，就连呼吸起伏都分毫不差。
仿佛共生一般。
“你...这是..…..”金翅大鹏艰难开口，眼中的惊愕比被飞剑刺穿时还要浓重。
“这是你的神通？！
你竟然会有这种神通？！
观音. ..不，他们能容你活着？”
说到此处，金翅大鹏忽然像是发现了天大的喜事，将嘴张到极限，无声大笑。
“还说我是异类？
你灵感才是三界最大的异类！
藏好了，千万藏好了。
不然你下场会比我凄惨千万倍！”
“放心。”虞无涯同样紧咬牙关，艰难道：“杀了你，此事再无第二人知道。”
“没有？”金翅大鹏双眼微微凸出，“那山上的不是人？
还是说你准备将他们全部灭口？”
“你是被长青师兄剑气所杀，残魂与我斗法覆灭。
大家看得一清二楚，与我神通何干？”
“鼓唇弄舌。”金翅大鹏不言，忽然化为原形，但眉心处的伤口和金线，始终没有变化。
二人就被一根看似随时会被风吹断的金线连接在一起，都动弹不得。
彼此都不再留手，皆全神贯注，一个想摆脱束缚，一个想吞噬敌手。
片刻后，金翅大鹏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慌张。
一个小小的天仙，在性功上的造诣，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就算他被那一剑重伤了阳神肉身，可灵感现在也是风中残烛。
灵感凭什么和他僵持到现在？
“长青师兄，从一开始就借了我一剑之力。”虞无涯突然道：“用多用少，只有那一剑。
借来的东西，总不好奢求太多，只能精打细算些。”
“一剑？”
金翅大鹏回忆起那剑的威势，恍然大悟。
按理说，他毫无防备下，那本该是让他形神俱灭的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