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无涯一怔。
不是因为害怕自作主张被观音训斥,而是眼前本该是记忆中的观音,露出不该出现的疑惑神情。四目相对,观音眼中疑惑渐浓。
就在她想要开口时,虞无涯突然眼前一花,记忆再次模糊不清。
仿佛是一只大手,将面前的画面全部擦去。
与此同时,雪山上空的观音,眨眨眼后轻咦一声,抬手凝聚金光,就要朝虚空点去。
“恩师,您可还有话要说?”如来恭敬的声音响起。
观音动作一顿,想了想收回手,摇头道:“无事。
灵山如今有主,我当为世尊贺。”
此言一出,天上顿时冒出了低低的议论声,以弥勒的声音最为响亮。
“您已经决定了?!”
声音五味杂陈。
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惊喜交加。
甚至更深处,还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眼见事成定局,弥勒依旧想不通,为何有人会舍弃佛门中人一生追寻的佛位,选那次一等的菩萨果位,还要担负三界众生的因果。
究竟为了什么?
观音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出来般,轻轻点头,身上光华流转,变作一席白衣的持瓶观音相。
与虞无涯那般引得天地异动不同。
无声无息间,观音大宏愿已立。
“阿弥陀佛,恭贺菩萨,立下大宏愿!”
面对齐齐行礼的漫天佛陀菩萨,观音微笑着还了一礼,“诸位不必客气。
从今以后,世间再无正法明如来。
只有观世音菩萨。”
雪山上,看着漫天神佛礼敬一人的场景,金翅大鹏短暂忘却了愤怒,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如果、如果我能当这人的弟子,那以后. .. .…
眨眼间,千年光阴一闪即逝。
画面再度清晰后,金翅大鹏站在了一条河边。
他无视了被浸泡在水中的文殊,望着河面出神。
那张脸比当年成熟了不少,也阴郁了不少。
眉眼间的煞气,比当年的孔雀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这孩子,既然来了,为何不帮忙?”
听到动静,金翅大鹏转过头,就见孔雀快步走来。
此刻的她,面相再无凶恶,反而像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金翅大鹏脸硬得像是石头,见孔雀要伸手去捞,立马阻挡道:“帮什么忙。
让他自生自灭便是,死了是他运道不好,和咱们一点干系都没有。”
“你、唉!”孔雀终究没拗过金翅大鹏,只能无奈道:“我说了。
赌赛是赌赛,不要和其他事掺合在一起。
咱们和世尊是道法之争,不是争权夺利,更不是生死搏杀。
上次的教训你忘了么?”
“有区别么?”金翅大鹏冷漠道:“咱们错了,就证明咱们这些年一无是处,只在空耗岁月。到时只能重头再来。
我可不想拜在他们门下,学那些清规戒律,听着就让人头疼。
我是金翅大鹏,我.. . ..”
“你要自在逍遥。”孔雀苦笑道:“但你未免有些..偏激了吧?
小唐国和此事无关,五百年前你为何要将那一国之人尽数吞吃?
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是世尊证道前的信徒所化,转世修行无数岁月,只差一步便可入灵山得正果。现在倒好,全让你毁了。
你这么做,可知道会沾染上多大的因果么?
如今天机不明,万一你中了杀劫,我都救不了你!”
“那是我命里该死,我也不会去怨谁。”金翅大鹏转过身,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水中闭目的文殊。“而且我现在还活着,证明天也认同我所想。
那我当然要顺天而行做到底!
只怕他如来不认账,答应好的羽国最终反海. . ..”
“你这孩子!”
孔雀气得在金翅大鹏脑袋上轻轻一拍。
金翅大鹏挠挠后脑勺,不再言语。
许久,听得身边没有动静,他才扭头看去,见孔雀站在一边暗自垂泪,无奈叹了口气,上前道:“你哭什么?”
“怪我。”孔雀哀声道:“当年是我带你走歪了路,不然以你的心志,早就得证佛陀果位。还有当年大士..”
“说这事做什么!”金翅大鹏语气突然变得暴躁,“她不愿收我,我还不愿意拜她呢!
什么正法明如来,迂腐!
当年是我看走了眼,白白在此事上浪费时间. ...你莫要哭了。
佛陀果位有什么好?
我可不想当光头。”
“那你想如何?”孔雀哀声道:““你真要去山里当山大王不成?”
“有何不可?”
“还说!”孔雀气急道:“五百年前若不是天尊从中调和,你便要被当场镇杀了!”
金翅大鹏无所谓的笑了笑,“还要多谢阿姐为我撑腰。
不然我早就死了。
请受我一拜。”
说罢,立马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起来起来。”孔雀心软道:“让外人看见,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