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对抗来自强者的伟大包容之爱?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任何对内迫害都会被绝对的暴力粉碎,异域存在拒绝人民被蒙蔽,而任何人客观对比投入异域与坚守传统的差距时,几乎是必然选择前者。
一个人当然可以热爱自己的文明,但单纯的热爱无法换来物质,他们终究要回归生存,与之相对的,异域技术真的能利用一切来制造物质,他们可以享受生活。
他们能够坚持一时,但绝不可能坚持一世,更不要说面对诱惑,让自己的子子孙孙坚守。
除非他们是与正常生物完全不同的异类。
与会者们好奇地观看着以画面形式表现的对抗记录报告。
“食苦者”,就是那个试图与异域存在对抗,拒绝常规意义上幸福的种族。
它们没有国家的概念,只是维持着一个规模不小的部落,不断进行一些在其他种族看来极度重复、痛苦的行为。
这是因为它们与常规生命在生理上存在根本性的不同,它们是人造的仆从种族,在创造者死亡后又经历了漫长的衍化。
它们的各项感官不够敏锐,几乎无法品尝不同的滋味,也没有正常的生理奖励机制,对于生命升华也没有渴望,只是出于维持机体运行的需求,定期进食,也就是说常规的感官诱惑对它们完全无效。它们没有好奇心,不想知道更多东西,它们现在进行的低效重复劳动就是它们的最爱,它们不想尝试任何创造性的工作,也不想要提高生产效率,它们无法从劳动对世界的改变中获取愉悦,反而能够进行低效重复劳动对它们而言就是最大的奖励。
它们没有配偶概念,没有权力概念,不在乎上下尊卑,不渴望长生,新后代会在能量富足个体或死亡个体上分裂出来。
看到这里,有些与会者已经皱起了眉头,他们觉得这种东西不算是智慧生命,一架根本就不会被教化的生物机器拒绝了救赎,对他们而言毫无参考价值。
但食苦者的确拥有着能够与异域存在交流的高等智慧。
它们与路过时准备顺手把他们解放了的异域存在进行谈判,拒绝了对方的一切干扰,而这激起了对方的好胜心。
这名异域存在没有对食苦者们进行基因修缮,他不想强行赋予对方欲望再满足欲望,还美其名曰擢升,而是选择在尊重约定,每次执行行动前都要告知食苦者的情况下,努力想要找到对方的其他可能性。一晚搭配半个白天,显然不足以异域存在战胜食苦者,所以他在与食苦者确认它们不介意时间流速异常,选定区域外的环境发生变化后,开始了长期艰苦奋斗。
第一周,他彻底搞清楚食苦者的生理系统,破译出它们最原始的形态,并且分析了每一次群体变异,制作了一套简易的食苦者进化图录并在这套生理系统上推演出诸多文明的可能。
这些人为制造的生物,就算已经失去控制,算是衍化为智慧生命,他们仍旧容易被环境改变,而异域存在有足够的时间。
百年,千年,万年,一直到快进了一万八千九百二十五年后,宛若死水一般的食苦者出现突变个体,它们开始思考提高劳动效率,扩张族群,并代替族群与异域存在第一次修改约定,要求更广阔的空间。能够完整看清快进时间的与会者手指忍不住颤了几下,接着尽可能维持着冷静做出判断:“这是个很好的例子,通过这种宛若死水的方法对抗异域存在毫无意义。”
“倒不如说,这种方法,让我有种恶心感。”
“存在仅仅只是存在,毫无意……”
旁边起源是树人,年轻时活得比这还快进、还无聊的与会者当即就不开心了:“单纯的存在招惹你什么了,唯有一直延续下去,才一直有希望。”
在他们吵起来前,莫问轻咳一声:“别打扰大家看记录,先保持安静。”
第一次修改约定显然是个突破点,但食苦者并未在出现欲望后全面投降,反而是出现了奇怪的习俗,并迅速进化成“宗教”,开始崇拜“痛苦”,转而开始违背本能,甚至将改约者逐出部落,让它成为了第一名投入异域存在麾下,接受改变的个体。
崇拜概念的宗教并不罕见,但崇拜这种扭曲概念,就让人很摸不着头脑了,尤其是食苦者们在拥有欲望后才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痛苦,在此之前它们根本没有这种认知。
或许是因为离幸福仅有一步之遥?亦或者,它们的进化出现了致命的错误?
大量的食苦者在绝食与自残中死去,异域存在多次想要干涉,但是食苦者们拒绝了,它们认为这是它们应该享有的权力,而且在死者的尸骸上,新的食苦者正在诞生。
更难以理解的是,迟滞的食苦者,为了满足对痛苦的崇拜,科技开始进步。
食苦者们开始亲自打造针对自己的刑具,从对抗本能的过程中获取扭曲的成就感,紧接着,它们互相开除教籍,既痛苦又喜悦地迫害彼此。
明明被迫害者只要选择向异域存在求救,就会得救,然而它们无一求救。
怎么说呢,属于是让莫问开眼了。
如果一群超重度受虐狂互相迫害,用对方最不想接受的方式处罚彼此,并且在这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