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院落,午后。
夏季的炙热洒进云夫人精心打理的小院。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清新气息,但此刻,院中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正厅。
云夫人端坐在主位上,平日里总是笼着一层忧色的眉眼,此刻竟舒展开来,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期盼。
她的目光,死死地黏在面前红木托盘上。
那里,一方折叠整齐的素色锦缎床单静静躺着,而在那雪白的中央,一抹干涸的嫣红痕迹,刺目,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圆满。
今晨被陛下侍卫威胁过的管事婆子,张嬷嬷,垂手立在下方,姿态恭敬,带着强压下的恐慌。
她小心翼翼地回话,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回禀夫人,这是少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芸香,亲手交给老奴的。”
她顿了顿,咽了口唾沫,继续说着被要求的话:“昨夜,公子与少夫人,已然圆房。这便是凭证。”
云夫人的全部心神都被那抹暗红攫住了,积压了数年的焦虑和期盼,终于开始得见曙光。
她的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哽咽的喜悦,反复念叨着:“好!祖宗保佑!菩萨保佑!盼着这次,能让我儿留下血脉。”
就在这时,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踏入正厅。
他的目光看向那方素色锦缎中央,落在那抹嫣红的痕迹上。
他知道那抹红意味着什么,更知道它是被何人所破,强逼着落下。
云澈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那么一瞬。仅仅是一瞬而已,几乎无人察觉。
云夫人看见儿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澈儿!你来得正好!”
“你和青禾,昨夜,终于圆房了。好!太好了!母亲也算是圆满了一半。”
云澈的目光从那抹刺目的痕迹上移开,落在母亲充满希冀的眼睛上。
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他清俊的脸上,是一贯的温和平静,甚至唇角还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嗯,”他开口,声音清冽依旧,听不出半分波澜,“如此,母亲也可安心了。”
“安心,娘亲安心了。”云夫人连连点头,紧紧抓住儿子的手,“澈儿,你和青禾,要好好相处。早日让娘抱上孙子。”
云澈任由母亲抓着手,温顺地应着:“是,母亲。”
——
半月后,帝王寝殿,深夜。
明黄的帐幔低垂,隔绝了外界的月光,只余下一片压抑的黑暗。
燕昭躺在宽大的龙榻上,明黄色的锦被下,他高大的身躯紧绷着,剑眉紧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沉重而急促。
他在梦中。
地点依旧是听雨轩内室,空气里却弥漫着更加甜腻炽热的暖香。
怀中的人儿,娇媚而主动。水绿色的寝衣不知何时已褪至腰间,露出大片如初雪般细腻无瑕的肌肤。
那玲珑起伏的曼妙,每一寸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引诱着他沉沦。
她纤细的藕臂,柔若无骨地攀附着他宽阔的肩背,指尖在他紧绷的肌理上游走。
“陛下……嗯”&bp;她的声音是酥软入骨的呢喃,带着钩子,每一个气音都撩拨在他最敏感的神经上。
红唇微张,呵气如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侧和喉结,带来一阵阵战栗。
他滚烫的大掌,不受控制地抚上那不盈一握的纤腰。
她在他的掌控下婉转承欢。那动人的模样,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娇媚入骨。
漂亮的小脸上染着春情,长睫被泪水濡湿,黏在眼下,随着每一次承迎而轻颤。
那微张的红唇间溢出的甜腻呻吟,混合着她身上独有的体香,溺毙他所有的理智。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每一寸的…。
她带给他,细嫩滑腻的触感,蚀骨勾缠的极致欢愉……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刻进了他的骨血里,爱不释手,无法忘怀。
那灭顶的欢愉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
“哈——禾禾。”
明黄的帐幔在黑暗中晃动,一声压抑的低吼从燕昭喉间溢出。
男人半坐起身,汗水浸湿了明黄色的寝衣,紧紧贴在宽阔的背脊上,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冰凉。
身体的残痕,还昭示着梦境中极致后的热意。
梦醒了。
女孩不见了,留下的,只有身下空荡的龙榻。
一股强烈的不甘心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燕昭。
青禾……
禾禾,朕想食言了,怎么办?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悄然滋生的毒蔓,毫无预兆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云澈……他活不过二十四岁。】&bp;【太医断言,他只剩……不到一年光景了。】&bp;【一年……只需再等一年……】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连燕昭自己都僵住了。
一股带着自我厌恶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他怎么会……怎么会有如此卑劣不堪的想法?
竟是开始盼着那一天吗?&bp;燕昭猛地闭上眼,狠狠甩头,试图将那卑劣的念头驱逐出去。
可惜……他颓然地靠回冰冷的床头,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无比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