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丝毫没把他的‘呵斥’放心上。大嗓门是这样的,只要没赶人,就不算恼了。“这批砖你亲自做?多不好意思呀。”陆砚说。即使小窑烧制,也得两万砖起炉,还别说用民国时期的技法完全还原,周期一个月打底。自己这区区五百块,尽管后续要加,也不至于让老爷子亲自熬在窑前啊。“嗬哟,你以为专门给你烧的?那么大个上海就你陆总要啊?”嘴不饶人,老头手又端杯嘬了口茶。陆砚赶忙起身给茶壶续水,眼神清澈了。上一辈性子容易‘吃亏’就在于做事‘默默无闻’,不仅不邀功,还把人情往外推。所以你说说,现在的社会是不是越来越没人情味了?老人、老传统和老物件,是不是细究可爱?“老金你别把生意做太大咯,咱这砖还是跟我留着点,后续还要滴!”“空头支票不能兑现,大半个月呢,急什么?”老人倚在椅背上,悠然哼曲。粗粝的手搭在椅靠,指甲很厚,指甲缝的黑线怎地都洗不净。大概有些来自破料敲打、有些是翻搅黏土,几十年了,它们仿佛成了老人的一部分:半阴半热的天,他戴老花镜看见石面上细如发丝的裂纹,便顺着裂纹凿出浅槽,再嵌进同色石粉与蛋清调和的腻子。修修改改,反反复复。算算时间,胚体还在阴干,将来8-15天的烧制、5天的冷却还会为指缝添上更黑、更深的痕迹。再看,他藏青色对襟布褂被世事磨得包浆,却道,天凉好个秋。“滴滴滴——”“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嗯。”陆砚走到街边,是颜朵打来的。“喂?颜姐。”“陆砚你还是哥们吗!我刚问陈禹红包准备好没有,他说他还在酒店确认设备。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过去帮吗?”对方气势汹汹的口吻把他搞得很懵。伴郎团难道就他一个?而且,说的是明天早上酒店集合啊!“这个,等等,我有点迷。”“迷什么?陈禹说这边就他一个人,你人呢?”“我......在路上。”众所周知,秋天使人乏力,尤其是下午。所以陆砚无力回击,再次走上迂回路线,并在心里感叹:狗日的陈禹,准是拿他顶锅了。酒店内,颜朵笑着抿唇,接着对电话说:“下午没事的话你就去帮忙把场地核对好哈,节日快乐,弟弟~”“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