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菩珠暗暗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道:“没有,只是许久未归家,有些紧张。”
谢执砚单手支着下颌,是很放松舒适的神态,指尖漫不经心转着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目光坦荡落在她身上。
他看似随意的姿态,眼底却是少有的认真打量。
只不过,他的视线实在过于直白坦荡。
盛菩珠根本忽视不了他如同有实质的视线,从她微颤的眼睫到紧抿的唇,然后是因紧张而绷直的肩颈,一寸寸压下,像是要将她看透。
他到底要看多久?
还是她今日装扮有不妥之处?
盛菩珠越想越紧张,细白的指尖蜷紧,胸腔里心跳声鼓噪像是要跳出来。
就算如此,她还是强撑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目光虚虚落在他撑在膝盖的那只手上。
万幸从靖国公府到明德侯府,只要半个时辰。
马车停下,外头传来热热闹闹说话的声。
谢执砚先一步跳下马车,他单手撩起车帘,掌心向上朝她缓缓伸出手。
这样妥帖的姿势,落在外人眼中,那就是夫妻恩爱的表现。
盛菩珠犹豫一瞬,轻轻将手搭上去。
他掌心干燥有力,因常年握剑的缘故,有些粗粝,却有一种力量感匀称的修长。
“夫人小心脚下。”谢执砚淡声道。
盛菩珠迈下车辕,他力气很大,带着那种强烈的主导,单手扣在她的侧腰上,拇指下压的力道,激得她眼皮子一跳,双腿发软险些没站稳。
“谢谢郎君。”盛菩珠暗暗咬了一下舌尖,只差一点就惊呼出声,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不必。”谢执砚稍稍抬眸看她。
夫妻俩站在一起,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句“佳偶天成,百年好合。”
府前有仆妇迎接,特地挂上大红色灯笼,正门两尊石狮也绑了红色绸缎,显然明德侯府上下是用了心意。
盛菩珠带着谢执砚,两人才绕过影壁,就听到园子里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大姐姐可算是回来了。”
“姐姐再不回来,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只当姐姐沉迷温柔乡,早早就把我们忘了。”
盛菩珠弯着眼睛笑起来,她朝那个慢慢走进的人影张开手臂:“让我瞧瞧,是谁家的小女娘被我忘了。”
话音才落,她就被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撞了满怀。
盛菩瑶起初还在笑,不一会儿就捂着眼睛抽抽搭搭地哭,她把整张脸都埋到盛菩珠怀里:“姐姐我好想你。”
“你想我就让祖母给靖国公府递帖子,难不成我还能拒了?”盛菩珠无奈。
盛菩瑶委屈死了:“不是见几日就能好的想念,是要日日见到姐姐才能不哭的想念。”
“呜呜呜嫁人一点都不好,以后我不要嫁人了。”
盛菩珠一颗心顿时软成了水,拍拍盛菩瑶的脑袋:“不哭不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盛菩瑶明显不满,她气鼓鼓抬起头瞪了谢执砚一眼,然后转身跑开。
盛菩珠无奈解释道:“方才的小女郎是菩瑶,我嫡亲的妹妹。”
“她年岁还小,性子天真烂漫,郎君莫要同她计较。”
谢执砚平淡嗯了一声,思忖半晌:“她应该是……”
声音顿了顿:“讨厌我。”
盛菩珠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仰起头对上男人疑惑的目光,认真解释道:“你娶我为妻,在菩瑶看来,就是你抢走了属于她的我。”
“郎君不如想想,如果有谁抢了你最心爱的东西,你能心平气和不讨厌?”
谢执砚拧眉像是不能理解:“我没有心爱的东西。”
盛菩珠表情复杂,短暂对视她移开眼睛:“算了,可能郎君没有,所以不懂吧。”
谢执砚缄默片刻,用很平静的语调说:“情绪不可能左右我。”
盛菩珠简眼中的男人挺拔修长,但眉眼如覆了薄霜,他眼神已经不是疏离,而是坚冰一样的冷漠。
好在两人已经走到花厅,心底莫名升起的那股寒意被打断。
“祖母,我带郎君回来给您请安啦。”盛菩珠收敛思绪,明眸善睐的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笑眯眯朝老夫人行礼。
“你这孩子,快些起来,执砚也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老夫人目光落在谢执砚身上,打量许久,她满意点了点头:“嗯,是个模样俊俏的郎君。”
盛菩珠顿时脸红,当初家里给名册让她选郎君,她可是大言不惭说必须是模样最俊俏的,没想到亲祖母现在拿这话来调侃她。
“祖母,当初年岁小,胡说的话可作不得数。”她眨了眨眼睛,声音拖得绵长,像沾了蜜一样,“您得替我保密。”
老夫人笑着拢住她的肩:“难不成还害羞了?”
盛菩珠想否认,一抬眼对上写谢执砚的目光,她轻咳一声,不动声色换了个问题:“怎么不见二妹妹。”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二妹妹前些日染了风寒,病了。”
好端端怎么会病了?
盛菩珠想了想还是压下疑问,只捡了在靖国公府有趣的事说给老太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