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强敌吗?”
“太祖高皇帝实行卫所之制,百万大军自有军屯,无需朝廷供给钱粮,而迁都北京后,粮草所供给者不过是京城十万禁军,是以禁军在应天远胜于在顺天,若李翰林连这等事都不知道,还是莫要在此自取其辱了!”
李时勉这一大段话几乎是一口气道出,慨慷激昂,似有挥斥天下之意,朝中顿时响起阵阵呼喝壮威之声李显穆要如何应对?
面对众人的视线,李显穆依旧平静,“永乐二年三月,蒙古叩辽东,掳民一万,掠诸卫所。永乐二年七月,蒙古入喜峰口,绕行而后,掠民数千。
永乐三年五月,蒙古再叩辽东。
永乐四年……
永乐五年九月,蒙古叩北京行在,不克,掠民五千,扬长而去。
李学士口中的卫所大军何在?”
什么言语在血淋淋的数字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禁军不随陛下迁往北京行在,谁来抵御蒙古?”
奉天殿中,李显穆的声音在回荡,带着少年的清越激鸣,“待蒙古一次次叩关,最终北方沦陷吗?”“荒谬!只需选……”
“咳咳!”
眼见李时勉脑子发昏竞然要说出些大逆不道之语,立刻有咳嗽声响起,这下殿中是真的寂静了下来。李时勉这么刚直的人,也不由冒出冷汗,就连一直在笑的勋贵们都安静了下来。
北边的防御如此之弱,该去找谁的问题?
自然是坐在皇位上边的皇帝的问题,大明建立初期有九大塞王防御蒙古,在辽东有宁王、辽王,再加上燕王、谷王,应对蒙古绰绰有余,可现在都没了。
北京即所谓燕地,真的能再封一个人吗?
唐朝的时候,安史之乱就是从燕云十六州掀起,宋朝的时候,辽国占有燕云十六州,然后压着宋朝打了一百年,元朝以燕云十六州镇压天下,本朝今上更是从燕藩奄有四海。
历史已经证明了,燕地无论是封大将还是封王,都是祸乱之源,谁敢提这件事,那真的就是要找死了!李显穆竞然在这里挖坑,这也太阴了!
但李时勉亦或者诸大臣明显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说服,他很快就反驳道:“安南造反大军平之,讨伐蒙古亦可如此,且自捕鱼儿海后,蒙古早已不复元时之风,我大明也可开互市等,不必非与其诸部为敌,仅为防备而迁都,堪称因噎废食之举!”
“况且迁至北京行在,皇城之北便要直面北虏,岂非使圣上尊座陷于不利之地!”
“聚天下之兵至京城,若尚且有艰难之意,那我大明可真的就要只剩半壁江山了!”
这番话道出后,便已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孰轻孰重,难以言明,李显穆自然还有后手,可却不急在一时,仅仅李时勉还不够。
“李翰林方才言称国朝居于应天不利于社稷,方才北京行在之利弊一经辩驳,却不知应天有何不利之处?”
李时勉开始反击。
“自古都城所择,乃决于后世垂范,都长安,则控西域;都洛阳,则控四方;都北京,则鞭及辽东、蒙古。
长安自唐后已然废弛,其转运之艰难更甚于北京百倍,且玉门关外风沙封尘,早已无昔日丝绸之路的辉煌;洛阳虽居于中,可如今之势,不在于东西,而在于南北;应天所在,虽据有长江,有虎踞龙盘之险,可却是自古王气黯然之地,以南控北,难之又难,以北控南,则轻而易举。
若有朝一日我大明亡于外敌,其必出于草原、辽东,而不会是交趾,诸君以为然否?”
这是必然的。
若非有原始丛林、瘴气和山川的保护,大明早就把南洋那边的灰都扬了。
殿中众人这下是都看明白、听明白了,李显穆说来说去,只说了一件事,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必须要和北边分个高低上下,不解决北边,大明永远都别想安稳下去。
为了长久的军事目标,钱、粮都是次要的东西,一切都应该为这个大局服务。
这就已然涉及到一个人的执政方向,而不仅仅是讨论一件事的对错!
李时勉意识到了这一点,一下子就失去了辩论的兴趣,对于这种有一整套逻辑的人,是不可能被说服的!
朱棣知道该自己上场了,沉声道:“二位卿家方才所言,诸卿都听到了,不知诸卿如何之想?”皇帝这话一出,顿时让殿中几乎所有人都惊住了,皇帝这是要做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如果他这么问,这满朝大臣之中,八九成都会反对迁都吗?
他不尽量避开这种场景,竞然还主动迎上来?
疯了?!
果不其然,朝中几乎瞬间便哗啦啦跪下了一片人,齐声道:“请陛下昭示天下,迁都不可行!”无数人如同潮水一般,手持着笏板,跪伏在地上,让朱棣也不由为之战栗,这便是人海的力量,无数道声音汇聚起来,便能惊天!
但让李时勉以及所有人为之震惊的则是,不算勋贵等武官,朝中请求迁都的文官,大约只有勉强七成,还有三成竟然没有没有表态!
“臣赞成李显穆迁都之奏!”
站在诸臣之中的胡广叹了口气,可想一想未来的荣华富贵,还是坚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