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吧,曲阜知县难道真的敢这么做?置孔门的声誉于不顾?”
朱高炽听到这几个字都觉得头皮发麻,现在还只是衍圣公弹劾曲阜知县,可若是孔成林反告后,那可就是孔门之间的互相攻讦,一个审理不当,这是要让天下人看笑话的。
孔门成了笑话,难道朝廷就能讨得了好吗?
到时候丢脸的那可是皇帝!
不仅仅是皇帝,士人也丢脸啊,毕竟在朝廷官方的宣传中,圣人后裔都是道德楷模,诸士人拱卫,可出了这件事,对老百姓岂不是一种震撼。
李显穆摇摇头道:“只能说希望不是如此,若真是如此,那这件事就不简单了。”
还有下半句他没有说出来,这很可能会是一次反击,对他李显穆以及北人的反击。
朱高炽被李显穆一说颇有些忧心v忡忡起来,但现在亦不知后续之事,只能暂且放下。
而后问起李显穆今日入东宫之事,因为李显穆虽然担有东宫之责,但并不需每日到东宫当值。李显穆拱手道:“太子殿下,如今迁都之事如火如荼,陛下带着一行人先行赶往北京,而南京必然使殿下留守。
待迁都之后,陛下便要着手北征蒙古诸部了,翌日必然依旧是太子殿下监国。
前几日陛下言语中曾暗示微臣,北征时可能会带微臣到前线去,是以过一段时日,微臣便会离京,不能再伴于太子身侧。
所以有一件事要提醒太子。
请太子殿下晓谕亲近诸臣僚,监国的乃是太子,并不能越过皇帝,对皇帝该有的礼数,皆不能失,否则若是被有心人在皇帝之前说些言语,那生死祸福就不操持在自己手中了。”
朱高炽闻言顿时一凛,心知李显穆这是在暗示自己夺嫡之争了,而有心人自然便是汉王,届时汉王是必然会冲他身边人下手的。
“明达,孤受教了。”
李显穆踌躇了一下后又说道:“解学士是微臣父亲的好友,对微臣亦多有照拂,他颇有才学,尤其是在文治天下方面,颇能恢弘,但于政治上颇幼稚,偏偏又不自省。
过去有先父指点,尚且能安然,先父亡故不过三载,便失了圣心,前些时日我曾与他说过此事,可人之本性,岂能易改呢?
若事有不逮,请太子殿下将其贬黜偏远,那等十数年不能回京之职吧,也算是保全之法。
微臣的师兄王艮,有旷世大才,才堪宰辅而性颇直率,他深受先父大恩,是以欲为心学肝脑涂地,如今他在内阁中,多被排斥,若太子殿下施恩于他,乃至于能够救之于水火,他必愿为太子殿下赴汤蹈火,而在所不辞也!”
朱高炽听明白了,李显穆要离京了,但是对解缙和王艮放心不下,其中王艮更有才华,可以为太子所用,解缙把他送走即可。
朱高炽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道:“如果我能搭手的话,定然搭手。”
很多时间他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就像是朱元璋在办大案的时候,朱标不想杀那么多人,但根本拦不住一模一样。
明朝太子是没有权力的。
李显穆说罢便准备离开东宫,但还是顿了下脚,“殿下一定要保重身体,这是一场持久战,可能十年之内都分不出胜负,乃至于落入下风之中,但只要坚持住,便能见到风雨后的彩虹。
在这条路上,殿下已然先行一步了。”
朱高炽微微颔首,他明白的。
太子之位虽然是靶子,但为何诸皇子前赴后继,因为这的确是帝位天然合法的继承人。
尤其朱棣要北征的情况下,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朱棣突然死在了外边,那朱高炽便直接合情合理的登基了。
在从东宫向外而去时,李显穆一方面思考着迁都事宜,他们李氏自然也要搬迁的,大哥和二哥都有官职在身上,无所谓,他唯一所担心的是母亲临安公主。
相对比应天来说,北京的气候太过于干燥,冬季又太冷,正如朱棣喜欢北京一样,他很担心母亲到了北京亦适应不了,若是水土不服导致身体出现问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方面则思考着方才朱高炽所说的衍圣公状告之事,准备关注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他所猜想的那样。“若真是猜想中,那可就难办了。”
李显穆深深皱起了眉头,“衍圣公所状告的大致不会有问题,但衍圣公自己也肯定不干净。要尽快派人去衢州先拿到后手才是,以防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略沉吟后,李显穆往王艮府上而去,这件事还是要和王艮商议一下才行。
这不仅仅是关乎儒门的大事。
还关乎着南北士人的脸面。
自衍圣公进京才刚刚三天,朱高炽就颇急切的让人召他进东宫,李显穆一进东宫,朱高炽第一句话就是“曲阜知县孔成林果然反告衍圣公了”!
李显穆目光微微一凝,这件事不简单了,“殿下,你将殿上所发生之事,详细告诉我一下。”事情并不复杂。
朱棣将此事交给郑赐去办,涉及到衍圣公,郑赐也不敢怠慢,点选了精干之将,正要先赴曲阜一趟调查,结果曲阜知县的奏章已经递上来了。
于是郑赐就在懵逼之中,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