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大朝会外,华盖殿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英国公、定国公、淇国公、成国公,永乐年间五大世袭公爵,只有远在云南的黔国公没到。五军都督府的都督。
六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通政使,内阁阁臣。
满满堂堂站了一群人。
这些突然被召进宫中的权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看殿中氛围,应该是好事。
李显穆给张辅使了个眼神,张辅顿时心领神会。
见人到齐了,朱棣扶着腰带,朗声道:“朕想要设置两个衙门,诸卿都给朕盘算盘算。”
皇帝第一句话就直接震惊了刚刚进宫的诸臣。
任何一个衙门的设置,都意味着其他部门的权力分割,以及一大批官僚的诞生。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皇帝都没和他们这些二三品的重臣商量,仅仅和这些大学士商议后,就要做了?六部尚书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待会儿皇帝会触及哪个部门的利益。
朱棣自己也在沉吟,其中海运之事牵连是最大的,漕运无论对国家有没有利,但对于官员是有利的,一旦宣布,必然招致群起而反对,这也是他最犹疑的,当初迁都,是有先帝的圣旨,他没有消耗自己的威望,这次呢?
但此事事关重大,朱棣仅仅犹疑了片刻,就下定了决心。
“朕准备仿效元朝的海道都漕运万户府,建立海道都漕运使司,设立都运使一人,从二品。”这是仿照地方三司的规格建造,仅仅比六部低一级,比大理寺的品级还要高一筹。
这都不算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一海运!
皇帝要开海运,现在距离元朝还不算是特别远,他们自然知道海运运的是粮食。
“陛下!
朝廷疏通大运河数年,已经运河水清,可以承担江南转运的粮食,供给京城,甚至能够供给北征,漕运安全无虞,为何还要再开危险重重的海运。”
从永乐元年开始,朝廷就开始疏通运河,之前北征的粮草也都是通过运河从江南运过去的,没有大问题户部尚书夏原吉亦道:“陛下,漕运既然能够畅通无阻,就不必再多做变更,那大海风浪重重,稍有不慎就会覆灭人船,运粮乃是国朝大事,岂能付之大海呢?
如果粮草出现问题,那京城怎么办?”
这是经典思维,一个系统还能运行的时候,就不要去动它,以免出现问题。
而且夏原吉还将其,和京城安危联系在一起,可谓是理由充分。
李显穆立刻反唇相讥道:“夏尚书所言不对,漕运能够畅通无阻,难道日后也能一直畅通无阻吗?每岁维护漕运的花费,以及为了漕运而耗费的人力物力,夏尚书都不在意吗?
况且用海运,不代表河运就彻底不用。
如果来自江南的粮草,有一半从海上走,那对运河的破坏,势必会变小,朝廷维护的费用就会变少,耗费的人力物力也会变少。
这对朝廷和江南,可都是一件好事,夏尚书为何反对呢?”
夏原吉闻言一愣,他出身江南,这殿中大部分文臣都出身江南,本来的确是反对的,但是被李显穆一提醒。
“这件事利于江南?”
夏原吉没忍住将目光望向了江西老乡杨士奇,而后只见杨士奇微微颔首,夏原吉顿时闭上了嘴。李显穆嘴角勾起一丝笑,为何方才殿中诸阁臣都没说话反驳,因为这件事算下来,省的是江南的粮食。毫不夸张的说,朝廷日后在江南甚至可能减农税,因为白白浪费的粮食少了。
现在提出海运是最恰当的时机,虽然运河沿途的官僚已经从粮草的调运中品尝到了利益的滋味。但庞大的利益集团(百万漕工衣食所系)还没有彻底形成,皇帝也正处于巅峰状态!
江南三省中最有可能反对的、在海洋上有利益的浙江和南直隶,都刚刚被打击过,抽不出力量来,江西是内陆省份,自然不可能反对。
一切的一切,都在李显穆的算计当中!
这次真正利益受损的反而是北人,但可惜北人在朝廷上,实在是势弱。
只有工部尚书宋礼挣扎了几句,“陛下,自古以来,皆以农为本,农民老实本分,乃是良民,那些渔民生于水上,于是奸刻,打入贱籍,现在朝廷怎么能效仿那等贱民呢?”
这一句不仅仅是在反对,而且还在内涵靠海的省份,李显穆知道宋礼是河南人。
河南挨着黄河,运河在黄河那一段,有许多利益,上上下下的官员怕是不干净。
李氏虽然和北人亲近,但从来不会觉得北边的士大夫就会被南边的士大夫好到哪里去。
现在漕运之事,事关利益,果然就暴露出其奸刻的一面。
朱棣有些愣住,万万没想到海运之事,竟然阻力不算大?
那些武官自然是高高挂起,文官的反应也这么小?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为什么。
因为这些官员都是中央官员,真正得利的是各省地方,但凡是运河流经的地方,必然都是大量的利益,这件事只有颁布出去后,才会招来大量的反对。
“朕没想到诸卿如此明事理,但诸卿皆聪明,想必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