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得抓住!没别的路!
“俺去!”苏楠斩钉截铁,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儿。他看向赵铁柱那张黑脸:“赵队长,小石头还有口气儿,这是唯一的机会!俺去那个‘鬼摆摊儿’的地方碰碰运气!仓库…还有这一摊子老小…暂时托付给你了!”
赵铁柱的脸像开了染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苏楠眼里那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又瞅瞅快要哭死过去的李寡妇和周围乡亲们那巴巴的眼神。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蒲扇大的巴掌用力在苏楠肩头拍了两下(拍得苏楠一趔趄):“…加小心!给老子囫囵个儿滚回来!”这大概是他能掏出的最大诚意和祝福了。
苏楠一点头,立马开始收拾他那点可怜的家当。他翻出老道士留下的“遗产”:三枚边缘磨得溜光、刻着鬼画符般模糊花纹的**特殊铜钱**(“鬼钱”?看着像前清的烂铜板,值不值钱另说),一小块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一摸就冰手刺骨的**坟头土**(据说是老道自个儿坟头扒拉的?)。这就是他全部的身家——闯鬼市的“**硬通货**”!寒碜得让人想哭。
>&bp;*(苏楠内心盘算:*“三枚铜板,一把土…这购买力,在鬼市能买个啥?别连根鬼毛都买不起…早知道当初多顺点供品了…”*)*
他又掏出一张压箱底的、相对完整的黄符纸,用那点见了底的劣质朱砂,再混上自个儿狠心咬破指尖挤出来的几滴血(疼得他龇牙咧嘴),哆哆嗦嗦画了一道比“净衣符”复杂十倍的**“护身符”**。符文歪歪扭扭,勉强流转着一丝淡淡的血煞之气,算是“**苏楠特供·乞丐版护身符**”。
>&bp;*(苏楠画符时嘀咕:*“祖师爷保佑…画符不易,血汗钱啊…这符纸比窝头还贵…”*)*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把《煞气导引初解》这本“邪门宝典”使劲往怀里最贴身的地方塞了塞。这趟是闯鬼门关,保不齐就得靠这玩意儿借点“东风”,哪怕代价是变“半人半鬼”,也顾不上了。
告别没啥煽情话。李寡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脑门都红了。二狗把他那根宝贝的、磨得尖尖的烧火棍塞到苏楠手里(估计想让他当打鬼棒)。赵铁柱默默递过来一块硬得像砖头、能砸死狗的杂粮饼(疑似战略储备粮)。
>&bp;*(苏楠接过饼:*“赵队长…这饼…留着防身挺好…”*)*
苏楠最后扫了一眼这个在活死人堆里勉强支棱着的破仓库,紧了紧身上那件快成布条的破棉袄,把“护身符”像宝贝似的贴在胸口,将那三枚冰凉的“鬼钱”和那块冻手的坟头土死死攥在手心。身影一晃,如同融入了仓库角落最浓的阴影里,从一个被破麻袋片盖着的、狗洞大小的隐秘缺口,悄无声息地钻了出去。
**目标:老坟山最深的旮旯,月圆夜,鬼门关前——赶集去!**
冷月高悬,惨白的光给老坟山披上了一层诡异的孝衣。夜风呜咽着,卷过荒草和歪脖子老树,发出“呜呜”的怪响,像无数冤魂在哭诉。苏楠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手里攥着那根磨尖的烧火棍,感觉自己像个去赶集的傻子——赶的是鬼集。
“黄三爷”在前面引路,瘸着腿却异常灵活,时不时停下来,警惕地耸动着湿漉漉的鼻头,小耳朵支棱着。苏楠运转着“通幽”,小心翼翼地感知着四周。越往老坟山深处走,阴气越重,空气湿冷得能拧出水来,四周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消失了。
“吱吱!”黄三爷突然停在一处背阴的山坳口,焦躁地刨着地面。
苏楠定睛看去,前方雾气弥漫,比别处更浓更沉,像一锅烧糊了的米汤。雾气深处,影影绰绰,似乎有…灯火?不是阳间的暖黄火光,而是一种幽幽的、惨绿色的光点,如同鬼火灯笼,高低错落地飘浮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香烛纸灰、腐朽尘土和某种奇异腥甜的怪味,从雾中飘散出来。
“到了?”苏楠咽了口唾沫,感觉嗓子眼发干。他攥紧了手里的“鬼钱”和坟头土,把“护身符”又往胸口按了按,深吸一口气(吸进去全是阴冷雾气),抬脚迈进了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雾气。
一步踏入,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膜。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却又朦朦胧胧,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
一条歪歪扭扭的“街道”出现在雾气中,两旁“摊位”林立。摊主们形貌各异,却都透着股子非人的气息:有穿着破烂寿衣、脸色青白的“人”,木然地站着;有浑身湿漉漉、滴着水、头发像水草般纠缠的“东西”;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飘忽不定的黑影,勉强维持着人形。它们大多沉默着,或者用空洞的眼神“看”着稀稀拉拉的“顾客”。
所谓的“摊位”,更是千奇百怪。有的铺着一块沾满泥污的破席子,上面摆着几根森白的骨头(不知是人还是兽的);有的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粗陶碗,里面盛着黑乎乎、像沥青一样粘稠的液体;有的干脆就是一块烂木头,上面插着几根干枯的、像是某种植物根茎的东西。空气中飘荡着低低的、意义不明的呓语和讨价还价声,用的是一种晦涩、冰冷的语言,听得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