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腕数住穴窍,止住血流。
他看看自己光秃秃的右腕,再瞧瞧陆沉那只是垂落下来,表面看上去完好无损的手掌,眼角微微抽搐一下,眼神满是难以置信。
但还是沙哑着嗓子说道:
“老不以筋骨为能。老夫筋骨不如你,碎了一只手。但以老夫的功力,尚且手掌俱碎,不信你能安然无恙!你这只手定已筋骨俱折,经脉寸断!
“天外神剑?哼!将来可还能握剑?老夫垂垂老矣,用一只手废掉作代价,换你这风华正茂、前程远大的小辈一世前程,断你武途,值!”
陆沉轻笑一声:
“慕容博,你这是在强行挽尊么?”
他抬起右臂,看看暂时不能发力的右手,笑道:
“信不信,明天少林大会之时,我这只手,又能活动自如?还能继续斗转星移,与人较技?”“不可能!”
灰袍老者正是慕容博,他眼神冷厉,怒视陆沉:
“你的伤,老夫最是清楚,将来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岂能一夜之间,尽复旧观?休要大言不惭!”陆沉笑了笑,没再刺激这老家伙,身形一动,欺身而上:
“右手打不了,咱们还可以动左手,还可以起飞脚,来来来,且再来大战一场,让我再领教一番你的斗转星移!”
“黄口小儿,你的斗转星移,究竟是从何处学来?”
“你猜?”
慕容博虽失去右手,武功打了折扣,可左手依然能施展各种绝技,拳掌指爪变化多端,凶悍杀招层出不穷,还时不时施展凌厉腿法膝技。
其腿膝攻势时而如铁鞭,时而若大斧,时而似重锤,每一击都招法精妙,威力巨大。
然而陆沉也不遑多让。
他左手绝招也是百变千幻,纵拳掌指爪腿等徒手功夫,不及慕容博渊博,招式变化也不如慕容博精妙,但陆沉以手代剑,施展此方天地无双无对的剑法,也足以应付慕容复变化无穷的凌厉攻势。这还是他想要多学学慕容博“斗转星移”的运用。
要不然“六脉神剑”一出,纵慕容博功力胜他一筹,斗转星移造诣也远在他之上,却也近不得他身。又在这斗室之中拆了数百招,慕容博越战越是心惊,只觉自己一身武功,在这小子面前仿佛没有秘密可好像无论他怎样变招,总能被这小子洞悉后招变化,乃至捕捉到招式破绽。
正因此,哪怕自己功力胜那小子一筹,武功也比他更加渊博,可打起来竞还是束手束脚,根本占不到半点上风!
又战一阵,慕容博忽觉真气隐有躁动,头脑也隐隐有些眩晕。
他近来也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怎地,身体总会时不时出现一些不太妙的症状。
此时受伤不轻,又全力以赴战了近千招,感觉身体已然承受不住,当即硬接陆沉一掌,借力飘退开去,反手一记“参合指”,将一道无形指力射向墙角观战的黄蓉。
陆沉不确定黄蓉能否接下那道指力,身形一闪,挡住指力,慕容博则趁机撞破窗口,跃出客房之外。陆沉呵地一笑,身形再次一闪,紧随慕容博飞掠出去,朗笑道:
“慕容博,好不容易现身一趟,匆匆离去岂不扫兴?还是留下来吧!”
说这话时,他刻意运功扬声,令这句话传遍小半个县城,之后也不急着追赶,只不紧不慢吊在慕容博身后。
以他轻功,慕容博根本逃不掉。
之所以不追上去,只是想让慕容博这阴沟里的老东西,做一回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果然,听到陆沉话声,小半个登封县城,轰地沸腾起来,不知多少人在叫:
“慕容博?慕容博这鼠辈终于现身了么?”
“慕容博在哪里?”
明天就是武林大会,登封县城当中,到处都住着前来参加少林大会的武林人士。
听说慕容博这三十年前假传消息,试图挑拨宋辽开战的大奸贼在此,顿时纷纷打开门窗,或涌出街头,搜寻慕容博位置。
即使正值夜晚,那么多双眼睛一起搜寻,慕容博很快就无所遁形,被人发现。
“慕容博在那里!有人正在追他!”
“慕容博,无耻鼠辈,卑鄙小人,吃我一刀!”
一个师门长辈参加过三十年前雁门关之战,虽是死在萧远山手下,但那时萧远山属于无辜被围杀的受害者,自卫反杀无责,因此只能将这仇恨算在慕容博头上的好汉,怒吼着悍然纵起,一刀劈向慕容博。慕容博自不会将这种不知名姓的小人物放在眼里,哪怕受伤不轻,状态不佳,也是从容不迫挥袖一拂,那长刀顿时掉转方向,以比来时更猛的劲力反劈向那好汉脖颈。
眼看那好汉就要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斜刺里一枚棋子飞来,铛地一声,将长刀震成两截。那好汉惊魂未定,看一眼不紧不慢追来的陆沉,感激道:
“多谢少侠相救!”
说话时,又有几人吆喝着出手,皆被慕容博随手打倒,不过他顾忌着身后的陆沉,没敢全力反击,免得拖累了速度,那几个武林人士都只是伤而不死。
“一群废物,也想拦我慕容博?”
慕容博冷哼一声,正要继续奔逃,一道饱含愤怒的厉啸远远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