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是人不是神,连续击溃二十八个千人队,差不多也该到极限了。接下来,他或许就要积蓄力量,最后冲上一次。”
毕玄凝视战场:
“而他这最后一次冲锋的目标,十有八九,就是我。”
颉利一惊,试探说道:
“若陆沉真的向这边冲锋,不如……暂避锋芒?”
虽然武尊是草原人心目中的神,颉利可汗亦将毕玄视若神祇,可亲眼目睹了陆沉那魔神般的杀戮,颉利对于毕玄的信心,也不禁摇摇欲坠。
颉利很清楚,即便是武尊,也绝无可能像陆沉一样,从清晨至午后,在千军万马围攻之下,毫不停歇地持续鏖战,连续击溃二十八个千人队。
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在颉利心目中,甚至悄然升起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太过不可思议的念头:
如若武尊是一位神祇,那么陆沉……
便是那主宰万物,凌驾众神,至高无上的“天”!
即便是神,面对“天”的威凌,也只能避让!
“暂避锋芒?”
毕玄摇摇头:
“宁道奇挑战我,我退避了一次,虽问心无愧,但那也终究是退避。
“今日陆沉匹马闯营,指名道姓挑战于我,我却先派大军耗他功力体力,这又是一次退避。“战士们前仆后继,直至现在,生力军仍能士气高昂,败退者亦能勉强维持秩序,不仅因为有督战队隔离败者,还因为我在这里,战士们一抬头,就能看到我。
“已经消耗了陆沉这么久,已经有数千将士为此付出性命,倘若陆沉对我发起冲锋,我却避而不战……你们以为,全军士气,会不会荡然无存?十万大军,会不会土崩瓦解?”
他看向颉利与突利,那深邃冷酷的眼神,似乎看穿了颉利与突利心中,那些对他来说,堪称大逆不道的念头。
但他并不在意,只淡淡说道:
“我若退,全军便是山崩之势。
“今后我毕玄哪怕还活着,也已经死了。陆沉将成为草原人挥之不去的噩梦,成为每一个草原人心目中,主宰生死的魔神,听到他的名字,都要瑟瑟发抖。
“中原诸侯,也不会再畏惧突厥。中原百姓,亦会人人都有当年汉朝时,一汉当五胡的底气。而一旦中原诸侯、中原百姓,没有了对我突厥的畏惧,以中原的人口、财富、技艺,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他语气淡漠:
“草原曾经的霸主,匈奴人的下场,就是我们突厥人的前车之鉴!”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有所感,再次看向战场之上,那“大漩涡”中心的陆沉:
“陆沉,要来了!”
已经杀了大半天。
从突厥人一支支生力军接连投入战场的效率看来,陆沉感觉,突厥人那连营数十里的十万大军,至此恐怕已经悉数集中到了战场附近。
这样的兵力密度,即使以突厥人的骑术,一旦全军大溃,逃离战场的速度也势必大受影响。毕竞这里乃是泾水河谷。
战场这一段的河谷平原,宽度虽足有三四里,足够大队骑兵纵横驰骋,可一侧是河,一侧是山的长条地形,也令突厥人一旦全军大溃,便只能选择往一个方向逃,无法四面星散。
如此,大量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前提条件已经达成。
接下来……
陆沉望向三里开外的山坡。
那里,有一道宛若炎阳高悬,灼热昂扬的气场。
那炽烈的气场,即使相距三里,陆沉亦能清晰感知。
他知道,那就是武尊毕玄所在,亦是这十万大军的士气之源。
正因武尊的战旗,始终飘扬在山坡之上,武尊本人,也始终散发着普通骑兵亦能感受到的炽烈气场,草原骑兵们方能前仆后继,败退下去的也能溃而不散。
现在。
只要打掉武尊毕玄,这十万大军,便会被抽去脊梁!
轰!
铁蹄踏地,声若惊雷。
陆沉座下那浑身浴血的战马长嘶一声,奋起四蹄,向着三里外,那战旗飘扬的山坡冲去。
这匹皮毛火红,宛若赤焰的战马,再是大宛神驹,本来也不可能在如此高强度的战场上存活到现在。是陆沉赋予了它活力,令它得以在这场血战之中,陪伴陆沉战至现在一一大宛马,又称汗血宝马、天马李世民上次去往洛阳,弄到了一批御马。
陆沉骑乘的这匹赤红大宛马,正是其中最好的一匹。
从清晨战至午后,陆沉没有用真气、力场护持自身,任凭箭雨洗礼、刀劈矛刺,以至上衣都变成了破烂,只能赤膊而战,却始终护持着座下的战马。
而他虽未学过“人马合一”之术,可以他的修为,早就自行摸索出来了将人与马的气机贯通一体的法门,并且亦将与邪王交手后,领悟的将死气转化为生机的生死轮转之理,用在了战马身上。于是这匹战马,亦如陆沉一样,有了源源不绝的体力,甚至在陆沉那与之贯通一体的气机,以及生机洗礼下,发生了某种微妙的蜕变。
血战最能磨砺人。
同样也能磨砺战马。
宛若古之赤兔的赤红战马嘶鸣咆哮着,铁蹄轰轰踏裂地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