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隆一拍桌几,怒斥道:“那些该死的畜生!!连无辜百姓都不放过,合该千刀万剐!!”周至先沉默不言,李为舟淡淡道:“大伯,我爹娘未必就一定死于魔教之手。晋王府的那些脏东西,又有哪一个是好人?”
周至先略略苦笑道:“你若没这种念头,也就作罢。可你能这样想,我也就不妨告诉你。据我所知,应该是晋王府的供奉无意中看中了乔装成豫王府麾下商帮的魔教教众的财货,几番争执下就厮杀了起来,这才伤及的无辜……”
李为舟忽然问道:“周伯父,你有魔教出身的友人?”
李德隆闻言唬了一跳,忙呵斥道:“三郎,莫要胡说!魔教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岳父怎么可能认识魔教妖人!”
其中众人也纷纷看向李为舟,似不解他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周月娘目光清然,凝望着这个自幼便知其存在的未婚夫。
周至先深深看了李为舟一眼后,竟是没有否认,点头道:“我走镖江湖几十年,自然是接触过一些魔教中人,算是了解一些。他们有一部分,的确罪孽深重,天良丧尽。就如你伯父所言,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也有一部分,其实和寻常百姓一般,经营闾阎百艺为生。他们有的出生就在魔教,没得选。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因为世道艰难,官衙巨室压迫过重,难以求活,又不甘为奴,似猪羊般站于栅栏后待沽,便加入了魔教。
而这一部分里,有人野心极大,权势熏心,理当诛之。但也有人,志存高远,心怀世间疾苦……说这些是提醒你,将来报仇时,当有所甄别,不可妄杀错杀。”
李为舟点了点头,道:“周伯父放心,我非滥杀之人。”顿了顿又笑道:“周伯父,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苦寒之地的小商人,贩夫走卒一般的小人物,拿什么去杀凶神恶煞的魔教?”
周至先呵呵了声,没有说其他,看了眼窗外黑咕隆咚的夜色道:“也是,兴许未必等得到你出手,魔教就败亡了。我们过来时就已经听说,御刑司的人好大的威风,连魔教护法陈玄凌都被伏杀了。如今陈玄凌悬尸十五里山神庙,坐等魔教人落入套中。或许,再过几天,这世上便没有魔教了。”
说着他又转过头来,对李为舟道:“不过,这些和咱们没有关系。咱们如今唯一要上心的事,就是操办好你和月娘的婚礼。我带来的人手里,有一个破六武夫,横练功夫强横。两个破五武夫,刀法精湛。这三人,我走时候都留给你们,可做护院头领。我这一辈子存不住金银,但凡江湖同道来求上门,就没有让他们空手走的时候。末了,却连月娘的嫁妆都攒不出多少。那些箱笼,还是月娘她娘在世时置办下来的,实在惭愧。只有这三个生死相交的老兄弟,留给你们,保你们平安。
为舟啊,一定要记住,大丈夫顶天立地,要自保护好妻儿子女始,否则怎堪自比大丈夫?”李为舟沉声应下,插屏另一边,周月娘垂下眼帘,目光悲伤……
两天时间转眼即逝,城东十五里山神庙始终没有动静。
青州城紧绷的弦,逐渐被另一桩热闹事取代。
青州李家在西斜街摆下流水大席,来往宾客如云,李家更是宣称要摆足七天大宴。
青州城穷人们,无不感恩戴德,口中称颂。
虽然这份感激之情存不了几天,但也够了,为婚事增添一份喜庆。
也得亏城外的流民基本上被瓜分完了,不然李家压力可就太大了。
如今聘书、礼书已下,迎书待明日李为舟迎亲时送与女方。
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也都完成,只差明日亲迎。
便全了三书六礼的全礼。
为什么要经全礼?
因为只有如此,才算明媒正娶!
今晚,周至先父女已经住进了青州城最大的客栈百福楼,等待明日接亲。
百福楼被李为舟派人用红绸挂满了整栋楼,张灯结彩,来往诸人无不为李家的大手笔而震惊。连李德隆等人也纳罕,李为舟为何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果然是少年慕艾,看到小姑娘好看,就玩命儿的讨好?
这有些不大符合李家男儿的做派啊……
李家男儿大都是被动的,女方倒贴呢……
其实这倒错怪李为舟了,他只是想办的有仪式感些,不止是为了新娘,也为了父母的在天之灵……两边的父母都是。
他们若还在,肯定也想看到他们儿子结婚热热闹闹的。
也确实算是给姑娘一种交代,毕竟也没出啥彩礼,没买楼房啥的………
李家老宅。
李为舟一身神清气爽的跟伯父一家闲聊,轻松的很。
曹氏有些气笑道:“没见过这么轻快的新郎官儿,我们倒一个个忙的团团转!你大嫂二嫂还找了五个五福太太,再加上我,光喜被就给你们缝了八床!”
大嫂罗氏笑道:“这些倒也罢了,关键是嫁衣,本当是从小学女红时就该一年年准备起的。这也没有,又不敢细问,只能说我们来准备。幸亏先前二三年一直给喜妹准备着,金线都是现成的,这才连夜裁剪出来。回头还要给喜妹重新准备!”
喜妹不好意思的藏在哥哥身后,红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