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如此赤裸裸，血淋淋地摆在所有人面前，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林康的目光再次转向方青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青子。”
方青禹抬眼看他。
“明天，”林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祭奠和升勋仪式，你推我下去。”
方青禹微微一怔。
推他下去？
这通常是至亲或极为亲近之人做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想开口，比如段姐更合适。.
但林康没给他开口的机会，那只缠着绷带，骨节分明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隔着被子，在方青禹搁在床边的手背上，重重拍了两下。
“收着。”依旧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方青禹低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一本薄薄的，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用古旧的暗蓝色布面包裹着的小册子，已经被林康塞进了他的手里。
册子入手微沉，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凉意。
方青禹握着册子，感受着手背上残留的，林康那一下拍击的力道，看着对方的眼睛，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
翌日，阴云低垂，细雨如丝。
清涧市神管局大厦。
地下负五层。
这里并非通常意义上的楼层，而是掏空山体，用高强度合金和特殊力场加固后形成的巨大空间。平日里空旷寂静，唯有在祭奠牺牲者与举行重大功勋仪式时才会启用。
此刻，会议室内庄严肃穆到了极致。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水银，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肃杀和哀恸。
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哀乐在空旷的空间里缓缓流淌。
下方，黑压压站满了人。
清涧分局所有在岗人员，包括后勤，文职，研究人员，无一缺席。
所有人都穿着最庄重的深色制服，臂缠黑纱，胸前佩戴着素白的花朵。无人交谈，无人走动，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只有一片压抑到极致的沉默。
前排是牺牲者生前所属小队的成员。
烽火小队的位置几乎空了一半，仅存的几名队员站得笔直，眼眶通红，死死咬着牙，不让泪水滚落。磐石，利刃，铁壁.
每一支参与过外围阻击，地下强攻的小队，都有人永远留在了那片废墟和虫巢里。
悲伤如同实质的潮水，无声地在队列中蔓延。
方青禹推着林康的轮椅，站在队列的最前方，靠近仪式主持台的位置。
姜薇安静地站在方青禹身侧。
小小的身影在肃穆的人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今天也换上了一身素净的黑色小裙子，手里没有零食，只是微微仰着小脸，清澈的目光静静望着前方。
仪式流程简洁而沉重。
吴宇局长代表神管局致辞，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悲痛与力量，回顾牺牲者的英勇，重申对抗命鬼，守护家园的信念。
陈问山宗师代表武道界致哀，寥寥数语，却字字千钧，带着宗师特有的威压与抚慰。
随后是漫长的默哀。
整个过程中，方青禹推着轮椅的手稳如磐石。
默哀结束，哀乐停止。
短暂的寂静后，穹顶中央的光束骤然加强，汇聚到了仪式台中央。
一名穿着笔挺礼服，神色庄重的军官走到台前，手中捧着一份光屏。
“下面，进行功勋升授仪式！”军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回荡在会议室内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经清涧市神管局申报，上京总局审议核准，现授予以下人员功勋晋升。”军官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方青禹！”
光束瞬间打在了方青禹身上。
他面色平静，松开轮椅扶手，向前一步，站到了光束之下。
无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复杂难言。
“方青禹队员，在此次“深渊织命者’超大型命鬼事件中，于中央公园地下巢穴核心战场，临危不惧，勇猛果决，成功营救重伤被困之尖刀队长林康，并协同作战，对最终击杀通玄阶巅峰母兽“深渊织命者’做出重大贡献。功勋卓著，经核定为“烛照’级功勋晋升为“晨星’级！”
军官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晨星”级！
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烛照已是武者能拿到的，相当不错的荣誉，晨星更是凤毛麟角！
这意味着方青禹的名字，将真正进入神管局最高层的视野。
其权限，资源配给都将获得质的飞跃！
每周能领取的气血晶配额，也将是烛照级的两倍！
然而，这耀眼的光环下，方青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平静地接过徽章，指尖感受到金属的冰凉。
没有激动，没有欣喜，微微颔首致意，动作简洁利落，然后转身，重新走回轮椅后方，将徽章随意地揣进了口袋。
光束移开，仪式继续进行，宣读其他有功人员的嘉奖。
但气氛，似乎比之前更加沉重了几分。
晨星的微光，终究无法照亮所有逝去的黑暗。
仪式结束，人群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