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个沉重的蛇皮袋高高抛起,“砰”一声稳稳落在车顶行李架上。紧接着,另一个袋子也被他如法炮制地扔了上去,动作干脆利落,引得远处几个观望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车漆!
“好小子!这膀子力气!”王超由衷赞道,眼里带着兄长对弟弟成长的欣慰。两人麻利地扯开跳绳,在众目睽睽之下,三下五除二将两个大蛇皮袋牢牢捆在了宝马车的车顶。奇特的组合引来更多侧目。
黄贤看着哥俩默契的配合和简单粗暴但有效的解决办法,心中有些感慨。这完全不是她的思维方式(叫个货拉拉),却透着一种来自土地、来自亲情的务实和力量。
“阿浩,”王超拉开车门,指着黄贤,“这是你嫂子,黄贤。”
阿浩立刻站直,对着黄贤就是一个标准的、带着乡土气息的鞠躬,声音洪亮:“姐!”
黄贤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弄得有点手足无措,赶紧上前虚扶了一下:“哎,别这么客气。快上车吧,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她声音温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亲近。
阿浩坐进副驾驶,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像个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哥,这车真亮堂!跟上次那个绿皮(军用吉普)不一样,那个更…更硬实!”他努力寻找着形容词。
王超启动车子,笑道:“那个是军用的,皮实抗造。这个嘛,城里跑跑还行。”他想起阿浩对车的喜爱。
“哥,”阿浩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期盼,“能…能让我开开不?就一小段?”他手痒地搓了搓。
王超摇头,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不行。城里规矩大,得先考那个小本子(驾照)。明天哥就带你去报名。”
“阿浩会开车?”黄贤惊讶地看向王超。看阿浩的样子,实在不像摸过方向盘的人。
“嗯,开过吉普,”王超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和怀念,“开得还挺溜,在村里……我和他哥……”话说到一半,王超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扼住了喉咙。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副驾驶上,刚才还一脸兴奋的阿浩,在王超提到“他哥”的瞬间,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低下头,肩膀微微垮塌下去,盯着自己的鞋尖,一动不动。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和沉默。
黄贤敏锐地捕捉到了这陡然的情绪变化。她看看王超紧绷的侧脸,又看看阿浩低垂的脑袋,心中涌起巨大的疑惑和一丝不安。她明智地选择了沉默,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流动的街景,给兄弟俩留出处理情绪的空间。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车厢里蔓延,只有发动机的低鸣和窗外的风声。
过了好一会儿,王超才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打破了沉寂:“干爹干妈…身体都还好吧?有让你给我带话吗?”他刻意避开了那个名字。
阿浩抬起头,眼圈有点红,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好着呢!我爸天不亮就起来打拳,虎虎生风!我妈闲不住,还下地…都好!昨天接到你电话,他们可高兴了,让我好好听你话,好好学本事…说…说不能丢脸。”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用力。
王超默默降下车窗,一丝冷风灌进来,吹散了些许沉闷。他狠狠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眼神深邃而复杂,仿佛承载着太多无法言说的重量。那沉甸甸的蛇皮袋,那憨厚的“姐”,那句“不能丢脸”……都像锤子敲打在他心上。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过了许久,才重新换上轻松的语气,转头对阿浩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兄长的温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走,阿浩,哥带你吃好的去!饿坏了吧?”
“嗯!”阿浩用力点头,脸上重新挤出笑容,试图驱散刚才的阴霾,“火车上那饭,又贵又少,我没舍得买,中午就啃了个馍。”
王超眉头一皱,带着责备和心疼:“傻小子!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饿坏了身子怎么办?这点得改!跟你哥…”他猛地顿住,那个称呼像根刺,再次扎了一下。他迅速改口,“…跟干爹干妈一个样,就知道省!”
黄贤安静地听着,看着王超对阿浩流露出的、她从未见过的、毫无保留的关切甚至“管教”,心中波澜起伏。这个在商场上沉稳、在家族纷争中冷静、在生死关头狠厉的男人,此刻只是一个心疼弟弟、带着乡音、会为逝去战友(她猜测)而瞬间沉默的兄长。
三人来到一家地道的川菜馆,要了个清净的包厢。王超拿着菜单,几乎不看价格,对着服务员一口气报了七八个硬菜,全是麻辣鲜香的重口味,最后才想起黄贤,补了两个清淡的。
看着服务员流水般端上来的大盘小碗,很快堆满了圆桌,黄贤忍不住小声提醒:“王超,点太多了吧?我们三个人…”
王超正给阿浩倒饮料,闻言抬头,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问阿浩:“你嫂子问咱俩,吃得完不?”
阿浩看着满桌油亮喷香的菜肴,咽了口唾沫,眼睛发亮,用力点头,声音洪亮:“吃得完!姐,你放心!”
这顿饭彻底颠覆了黄贤对“饭量”的认知。王超吃得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