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脏六腑!?
顾行知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么快?
按他原本的猜想,薛垚给他安排的下一个病人,应该是跟李暮比较接近,一个病人加一个已经分离出来的肢体。
毕竟想要攻破人的底线,最好的方法是慢慢蚕食。
可现在……
他看着年轻人上下起伏的胸口。
活体取脏!
顾行知有些胸闷,盯着年轻人看了许久,才转头看向李暮:“请回吧,这个病人……我不接!”
“哦?”
李暮似并没有什么意外:“顾大夫确定么?”
顾行知扬了扬眉:“确定!”
李暮慢悠悠讲起了故事:“听说顾大夫来了安津县之后,就直接住进了玄柳谷,所以应该不太清楚这位老先生的身份。
顾大夫是青州人世,应当也知道这边天灾极多,灾民时常食不果腹。
这位老先生出身名门,却有一颗悲悯之心,时常以自己的钱财赈灾施粥。”
“悲悯之心?”
顾行知笑容有些讥讽:“悲悯到挖年轻人的脏腑给自己续命?”
李暮微微一笑:“这个年轻人是个死囚犯,身上背负着三条人命,你可以看他脖颈,上面有囚犯的烙印,若能以将死之身,救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也算是他赎罪了。”
顾行知反问:“他自己愿意赎罪么?”
李暮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需要么?”
“不需要么?”
顾行知静静地看着他。
想起了曾认识一个死囚犯,那人身上也背了一条人命。
那条人命,属于一个侵犯他妻子的文吏。
他被处死的时候,大部分外人也只当他是恶徒。
而那个文吏,却是德行令街坊交口称赞的先生。
他信息闭塞。
他无法判断真相究竟如何。
有些事情,他不是不能做。
却不接受那些掌握着善恶定义权的人替自己下决定。
尤其是在这种,需要自己亲手活剖脏器的情况下。
李暮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顾大夫有没有想过,为何才相隔短短一天,你就能接到第二单?而且……还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大单?”
“……”
顾行知当然想过。
他知道,这大单的大字,指的不只是诊金。
越过了对底线的试探。
那就是明晃晃的逼迫。
早上的时候才听柳云绡说,师父的容忍度比想象中还要高。
可现在看来。
好像并不能以固定的眼光,去审视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但还是不对。
偏偏到了我这里,薛垚就变得异常的急切。
只用喜怒无常来解释,有太多事情说不通。
重点真的是自己怎么选么?
还是说薛垚的用意?
李暮嘴角的笑容愈来愈甚:“顾大夫!薛神医提起你的时候,常有溢美之词,你确定要让你的师父失望么?”
说着。
又将木牌朝前探了探,几乎要塞到顾行知的手中。
可下一刻。
“啪!”
木牌脱手,铛啷啷砸到了地上,顺着地板滑了很远。
顾行知语气漠然:“现在确定了么?”
李暮:“……”
他满脸惊讶,盯着顾行知看了许久。
却终究还是没有生气,反而歉然作揖:“在下多有冒昧,打扰了,告辞!”
说罢。
右手虚握,凌空将木牌摄到手中。
随后一手握着一个担架的把手,在各自只有一个支撑点的情况下,无比平稳地把两个担架平抬起来。
旋即大踏步离开,悄然跃过栏杆。
凌空飞渡,再次脚踏实地时,已经是在艮字阁的三楼了。
“呼……”
“呼……”
“呼……”
顾行知手脚有些发凉,有种刚吞完一瓶安眠药,静静等待死亡的感觉。
但现在谈死为时过早。
有逻辑断层!
这个断层才是重点!
他疯狂思索,短短的瞬间,大脑都要过载了。
却始终抓不到那游离的灵感。
“先回去!”
顾行知摇了摇头,快步离开了震字阁。
在回玄柳苑的路上。
他不出意外地跟秦茂擦肩而过。
秦茂看到是他,微微有些诧异,旋即露出玩味的笑容:“小师弟,师父对你真偏心啊!”
顾行知直接回了一句:“捡你的破烂去,屁话那么多!”
秦茂:“???”
直接开骂了?
这小师弟这么暴躁?
还想说什么。
顾行知却已经走远了。
秦茂挠了挠头,有些懵懵的。
……
“砰!”
顾行知关上了门,直接把脑袋扎进了水桶里,给过热的脑袋降温。
这个大单的出现不合理!
不应该这么快的。
薛垚到底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