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一切按部就班,并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中间守灵又经历了一次轮岗,然后第三天,内门弟子齐聚,送朱恒风光大葬。
对外宣称的是朱恒悲悯世人,见不得世间苦痛,积郁成疾最终撒手人寰。
所以下葬的过程中,有不少百姓奔走相送。
倒也是奇景。
顾行知也是唏嘘不已,也不知道有朝一日,大家知道了朱恒都干过什么事情,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种心情,他大概想象不到。
但他能想象到其他几个内门弟子的心情。
不对。
不是想象。
而是能亲眼看到。
因为送葬那天,除了自己和秦茂,余下四个内门弟子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明显是被薛垚约谈过了。
如此看来,自己身上的嫌疑还是洗得比较成功的。
又或者说,薛垚十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什么逼样子,出事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徒弟挨个怀疑一遍。
唯独秦茂很淡定。
也不知道是心态够强大,还是一点都没有被怀疑。
衙门那边,涸土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顾行知只需要每天去晃一下就好。
若不是管早晚两顿饭,颜溪甚至都不用去当值夜医生。
转眼间。
就到了出发的前一天晚上。
吃完晚饭。
薛垚正准备按照惯例回玄柳谷,却被顾行知叫住:“师父!弟子有事禀报。”
“哦?”
薛垚看着他若有所思,随即转身走向书房:“来吧!”
顾行知应了一声,便快步跟了上去。
进了书房之后,就直接关上了门。
薛垚坐下,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有什么事情汇报么?”
“还真有!”
顾行知咧了咧嘴:“今天我跟凌鸢说,这些天要去采购药材,没办法去衙门了。她忽然跟我说,她审出来了一个地方就在岭兆县,打算秘密前往,不想被别人发现,所以打算藏在我们车队里。”
薛垚:“……”
秘密前往?
所以要藏在我们车队?
这凌鸢不觉得这两件事情很矛盾么?
他目光不由有些凝重,这些天衙门雷厉风行,拼了命地掘朱恒和郑钦的关系网,若非他们硬实力不行,外加冯家态度强硬,说不定真能挖到一些实际意义上的东西。
看得出来,朝廷很想要那个东西。
所以,理所应当,凌鸢应该对一切相关信息保密,又怎么会把这秘密行动告诉顾行知?
这是障眼法?
想让我们注意力转移到岭兆县,好趁虚而入,突破冯家的封锁?
老实说,薛垚有些迷乱。
顾行知沉声道:“师父,她是不是又想利用我?”
薛垚也有些拿不准:“这个你不用管,直接答应她便是!你要记住,有些事情是衙门跟玄柳谷之间的,它们跟你无关。你只是一个与凌鸢惺惺相惜的大夫,是她十分单纯的朋友,不必思考她是不是在利用你。
只需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为师就好,就像现在一样。”
顾行知思索良久,郑重点头:“弟子懂了!”
薛垚笑着摆手:“下去吧!她想做什么,你全力配合就好,不用想太多。”
“是!”
顾行知点了点头:“那弟子告退了!”
“去吧!”
薛垚摆了摆手,目送顾行知离开,神情却愈发凝重。
因为他实在有些拿不准凌鸢想要做什么。
是调虎离山。
还是向我们玄柳谷抛橄榄枝?
这趟岭兆县之行,要不要跟?
原以为这凌家小辈,只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年轻人,结果没想到手段这么凌厉飘忽,自己都有些拿捏不定,甚至担心接不住她的招。
真是凌云志的好孙女啊!
薛垚思忖了许久,忽然站起身,快步离开了玄柳府。
一路身形如电,待停下的时候,已经在一处山坳之中。
山坳里只有一间竹屋。
屋门紧闭。
他没有敲门,只是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吱呀!”
一个身披黑袍的人推门而出。
他身材高瘦,整个身体看着都相当朦胧,仿佛并非实体,而是半透明的黑雾凝成的虚影。
可偏偏,他走路又能带起风。
黑袍人停在薛垚面前:“什么事?”
“帮我跟踪一个人。”
“谁?”
“凌鸢。”
“只是跟踪?”
“只是跟踪,你从头到尾都不需要露面,也不需要操心别的事情,只需把看到的都告诉我就行。”
“好!”
黑袍人点了点头,随后伸出了手:“东西呢?”
薛垚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递了过去。
黑袍人在耳边晃了晃,确认丹药数量之后,便取出了一颗丢到了嘴里。
片刻后,他喉间发出了痛苦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