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骄决定先来个简单的问题,他咧嘴微笑问道:“南兄,你可知我为何选在开春讨伐契丹。”
“这个……”
南霁云顿时脸色有些尴尬,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这么难,他哪里知道姜天骄为什么选在开春讨伐契丹。
只不过南霁云思考片刻以后,他回想起历史上很多将领讨伐大草原上的胡人部落,好像都是专门挑选春季。
南霁云立刻挺着腰杆子回复道:“将军,我记得大草原上的胡人部落,人畜基本都是靠着冬前积累的粮草度日,因此肯定不敢敞开肚子吃,只能保持在不饿不饱之间。”
“一个冬季下来人畜必然都会瘦上一圈,其中战马所受到的影响自然就会很大,故而胡人骑兵的战斗力便会跟着大打折扣。”
“反观我军这边什么都不缺,人马皆是膘肥体壮,双方此消彼长之下,春季就会变成最有利的出兵时机,而这刚好也是游牧胡人的虚弱期。”
姜天骄微微点头说道:“你回答得非常不错,可这远远不是最重要的。”
“重点在于牛羊马匹等牲畜都有固定的生产规律,母畜集中在春季发情受孕,经过夏季水草的营养补充,从而在后半年繁衍生息。”
“游牧胡人为了给牲畜提供足够水草,他们还需要根据季节不同逐步转换草场,若想维持种群数量的持续增长,这个生产规律就不能受到干预。”
“我军每次出兵讨伐都会打断这个生产规律,所有游牧胡人都需要通过迁徙来躲避战争。”
“为了应付我军春季进攻,他们只能动员大量牧民参与战斗,无论胜负究竟如何,都会有大量牲畜失去管理,而且还无法从战争中获得任何好处。”
“可要是我军不发起春季攻势,游牧胡人就会通过春夏两季恢复元气,从而在秋高马肥的时候南下劫掠。”
“而这时候正好是中原王朝的秋收季节,游牧胡人便能以战养战发展壮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南霁云仔细听着姜天骄的分析,他终于意识到还有这层因素。
一直以来农耕和游牧都是处于此消彼长,最好的防御永远都是进攻。
南霁云觉得这样战争永远不会停止,他一脸正色问道:“将军,如若双方通过贸易各取所需,不知可否化干戈为玉帛?”
“一时倒是没什么问题,可这会给后人埋下无穷无尽的祸患。”
姜天骄摇了摇头苦笑道。
“为何?”
南霁云认为通过边境贸易各取所需,为什么还无法做到化干戈为玉帛?
姜天骄郑重其事解释道:“那你不妨仔细想下,有什么东西是北方胡人有而我们没有的?牛羊马匹我们真的需要吗?莫要忘记我朝马政的惨痛教训。”
“当年我朝在陇右马场就有七十多万匹马,军力强盛,漠北突厥匍匐在我大唐脚下俯首称臣,不但放弃劫掠,转而追求稳定互市,还主动献上贡马换取生活物资。”
“结果双方展开互市贸易,大量廉价胡马冲击市场,朝廷马政因此荒废,战马来源从此受制于北方胡人,直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而在这期间漠北突厥降而复叛,不就是认准我朝缺少战马无力反击,这才胆敢如此猖狂。”
南霁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看法,他不禁佩服起姜天骄这异于常人的见解。
其实很多人都以为通过贸易各取所需就能解决北方边境问题,殊不知这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中原王朝的汉人百姓都是属于农民,就算打赢北方草原的游牧胡人那也无法占领土地。
游牧胡人同样知道中原王朝的弱点,于是在王朝国力上升阶段便暂时蛰伏下来,放弃劫掠转而追求稳定互市。
只要中原王朝的马政出现荒废,游牧胡人就会撕掉脸皮反叛劫掠,由此双方形成一个死循环。
中原王朝以离间之计分化大草原上的游牧胡人。
游牧胡人以倾销之计破坏中原王朝的朝廷马政。
双方各自见招拆招,你方唱罢我登场。
以前姜天骄也是天真以为贸易能解决所有冲突,可现实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和平共处只有幻想中的乌托邦才会存在,在红眼与嘴炮中紧握手中利剑,双方反而能够达成妥协与谅解,或许这才是人类文明的伟大之处。
姜天骄见到南霁云陷入深深思考,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打道回府好生休息。
就在姜天骄回到太守府后。
安禄山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书信,让他择机出兵讨伐契丹。
姜天骄只能把各营校尉召集到太守府讨论战事。
各营校尉接到通知火速来到太守府。
姜天骄仔细打量着各营校尉,他这手底下真可谓是猛将如云,要想震慑住这帮悍将可不是那么容易。
薛嵩率先站出来开口问道:“不知将军召集我等有何要事?”
这位更是重量级的人物。
薛嵩出身河东薛氏,膂力过人,擅长骑射,慷慨豪迈,其祖为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其父为幽州节度使薛楚玉。
在历史上薛嵩以安史旧将的身份担任着昭义节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