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迟迟没有回音。他对这种突发之况毫无处理经验,又无可以出谋划策或者站出来担起重任打破僵局的可用之人,而此时皇帝每日已经几乎全程都在昏睡中,李悦无奈,只得自作主张请林欢见重新协理政务。而林欢见接手过这一切之后,李忻才发现此前自己支使不动的朝臣们,原来不是做不到,只是全都阳奉阴违,不愿意听他差遣罢了。后来姚喜知与林欢见说起此事时,不由心有余悸感叹:“倒是正好有如此一事,给了你重掌朝堂的机会。”
林欢见却是不慌不忙,笑道:“一切从未脱离过我的掌控,不过是借机让太子能够掂量清楚他自己才几斤几两罢了。”两人像是谈论着家常闲话般议论着朝堂,眼看皇帝就快要撑不住,林欢见甚至毫不掩饰与姚喜知闲话说起,是该直接逼迫李忻退位,还是委婉些以皇帝名义重拟诏书。
今日的零嘴是糖渍核桃仁,说起这样的话题,姚喜知觉得口中的蜜糖似乎都变得寡淡,食之无味吞咽下肚,咂了咂嘴,回头望向身后给她推着秋千的林欢见,问道:“你打算如何逼太子退位?”
“这法子多得是,最干脆利落的便是逼宫,神策军往皇城一压,等刀剑架在他脖子上,便由不得他愿不愿了。若是要动静小一些,暗中派人将太子囚禁起来,然后对外声称太子身体不适,也不失为一个方法。”林欢见说完,又看向姚喜知:“不过这些方法免不得有一些死伤,若想全了体面,伪造诏书倒是最妥当的,只是还得防着有没有不长眼的东西来质疑,平白生出些事端。”
秋千是林欢见怕姚喜知在院中无聊,特地遣人修建的,公主院中相较之前已经焕然一新,院中栽培着最目前长安能寻到的最名贵的花品,秋千的位置正好是赏花赏景的绝佳位置。林欢见还想再在院中开凿个水池种莲养鱼,被姚喜知给阳止了。
三月春光正好,庭院中的花草都在懒洋洋地舒展身姿,花团锦簇中,一名身姿挺拔的郎君正给坐在秋千上的女郎轻推秋千,又时不时给她递上盛着零嘴的白玉碗,女郎侧过头与他轻声细语着什么。明明是一副和谐温馨的景象,但谁能想到,在这二人如日常闲逸的谈话间,却是在决定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的归属。姚喜知叹气一声,摇了摇头,愁眉苦脸道:“总觉得,好像都不太好。”说完又一拍脑袋:“哎呀!我真是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想要悯儿得到皇位,还想要体面的法子。”
林欢见被她的话逗笑,他的心情远比姚喜知轻松。只要最后结果是达到了他的目的,途中采取的是怎样的方法,又会对其他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他并不关心。
但听姚喜知这么说,他还是笑着接了话,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认真道:“但我允许你可以更贪心一些。”
姚喜知晃着脑袋,最后决定:“还是等我去问问臻臻吧,毕竞是悯儿的事,看看她如何想的。
“不过说来,最近她也越来越忙,我都少有见到她了呢。”姚喜知做了打算,却还没等姚喜知和上官溱商量出个结果,龚钰那边却先有了动静。
龚贤妃龚钰,说来是一个姚喜知没有太多印象的的人。从姚喜知入宫起,她便已经是一直深居简出,就算姚喜知在一些宴席上见到她,人也神情淡淡,言语寥寥。
虽然秦筝也不是那种爱招眼的性子,但秦筝更像是懒得搭理人,而龚钰却是真的人淡如菊。
日常除了替皇后协理事务,几乎都想不起还有她这个人。故而,姚喜知万万没想到她竞然能有魄力和决心做出在朝堂上控诉李忻不孝的事。
一个平平无奇的朝会,龚钰亲上朝堂,声称太子李忻忤逆不孝,不堪当大任。
夫孝,三皇五帝之本务,而万事之纪也。
一个不孝的名头压下来,直接在朝堂中掀起渲染大波,李忻当即怒斥龚钰疯了,命人立刻将龚钰带下去,但是他此番怒斥的行为,反而更坐实了他不孝的名头。
龚钰虽被带下,但朝堂上她的话很快传播扩散开。李忻下朝后去往她宫中,宫人即使在闭锁门的屋外,也能听到李忻歇斯底里的嘶吼以及不断摔砸东西的声音。
李忻离开前,命令所有人看守龚钰,不准她出屋门一步,但是第二日,龚钰却还是出现在紫宸殿门前,亲自跪求皇帝剥夺此不孝子的太子身份,只做一个闲散王爷。
皇帝昏昏沉沉间,听到外面的骚乱,艰难地转动着眼珠,眯眼看着床前态度恭敬,面带浅笑向他询问着意见的林欢见,眼角划过一滴泪水,用尽全部力气说了一声"好”。
当日晚上,一则废太子的诏书便由林欢见代笔而书。皇帝没有再立太子。
姚喜知听说李忻接过废太子的诏书时,目眦具裂,竟是直接将诏书撕了个粉碎,嘴里不断谩骂着自己的阿娘,当即便想去还周殿找龚钰算账,但还周殿早增加了守卫,不得让他入内。
她不知道是什么让龚钰下了这个决定,但李忻看不到,她却看到,其中一定是一个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不得不做下的决心。姚喜知站在守卫森严的还周殿外,她知道自己不是无辜之人,不敢进去相见,只似乎透过宫墙看到里面的秦、龚二妃,心中生出些羡慕。母亲如此,那父亲呢?
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