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言的声音如冰锥刺入耳膜,白宜之瞬间松开萧云策的手,血液仿佛凝固,稍微平和轻松的心霎时变得忐忑不安。
糟了,他听见我问萧云策的那句话了,要是范长老真是李不言的目标的话,他会不会觉得我在阻挠他杀人?会不会立马去杀了范长老?
……不行!
白宜之身体瞬间紧绷,眼神飘忽躲闪,不敢再看李不言一眼。
李不言见白宜之怪异至此,眉头一挑。
原本故意离开栖凤山庄大门,就是为了找范鸠住所。
山庄厢房布局精巧复杂,李不言身影鬼魅般掠过檐角,目光如电扫过下方庭院回廊,来回绕了两圈,可也只看见西侧院落第三间房内理诏国圣女的身影一闪而过,唯独不见那抹刺眼的雪白和万阐宗弟子的踪迹。
本欲再继续找,可天光下沉,护卫越来越多,难以突破,只好先行离开。
李不言正心烦意乱,忽瞧见萧云策抱着一堆东西在这间房内停留半刻,即刻猜到白宜之在这里。
跳下房檐,慢悠悠走到门口,刚巧听见白宜之问萧云策的话,瞬间打断萧云策与白宜之腻腻歪歪,靠着门,看见白宜之包扎好的左手时,心中不由讥讽感慨,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走到哪儿都有豪门子弟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李不言有些好奇,白宜之,为何如此在意范鸠,或者说,在意万阐宗?
他当然知道范鸠是个怎样的人,方才撞见范鸠的那一刻,杀气怒意几乎将他淹没。
若非此地人多眼杂,范鸠武学境地又比他高那么一点儿,身旁又有万阐宗的弟子相护,不然,早就将范鸠斩于剑下。
在李不言心中猜测白宜之为何问出这句话时,屋内暖融融的气氛因李不言骤然出现,霎时变得僵硬冰冷,好似冰水泼下,瞬间成冰。
萧云策猛然回头,脸颊耳尖上那点未褪尽的薄红霎时被愠怒取代,“又是你!我说你个护卫,到底懂不懂规矩,谁让你随便闯进来的!”
李不言闻言,大步流星走到萧云策面前。
他其实比萧云策要矮一点儿,可因为常年混迹江湖犄角旮旯处,见过的腌臢事杀过的人都比萧云策吃过的米多,加上武学境地要比萧云策高两阶,周身气压威慑自然比一个愣头青强上不少。
李不言垂眸盯着萧云策怀中那堆瓶瓶罐罐笑出声,没有说话。
萧云策本能感觉到危险,不由后退一步,单手托着怀中药瓶,另一只手攥紧腰间逐风剑。
“嗯?”
李不言看见萧云策的动作,饶有趣味的盯着,周身内力涌动,空气凝滞,烛火不安摇曳,萧云策感到胸口如压巨石。
萧云策攥紧剑柄,运转内力,两股内力相撞,几乎瞬间落于下风,猛然后退两步。
“要看我的剑,你还得再吃五年大米才够资格。”
李不言语气狎侮,态度倨傲,睥睨着萧云策,挑衅而不屑。
“你!”
萧云策哪里受过这委屈,手上逐风剑出鞘三寸,铮鸣一声,一道剑光闪过白宜之眼前。
白宜之见屋内瞬间剑拔弩张,两人对立似要打架,见状,心跳猛地加速。
来不及思考更多,指尖发颤,手心冒汗,脚步急匆匆地越过萧云策,急忙拽住李不言的胳膊想往后拉,却像握住一块纹丝不动的磐石。
使足力气,对方却连衣角都没晃动一下,抬头撞进李不言眼底,那里没有波澜,只有一丝冰凉的、洞悉她徒劳的讥诮。
又拽了三下,实在拽不动这尊大佛,只好挡在李不言与萧云策中间,面朝萧云策,盯了一眼逐风剑,小心翼翼走前两步,拽过萧云策的袖子。
好在萧云策比较配合,把怀里药瓶放在桌子上,任由白宜之将他拉到一旁,远离李不言。
白宜之轻声开口:“萧云策,你,你别理他,他就是脾气大,说话从来不饶人,你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多谢夸奖哦。”
李不言阴恻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白宜之赶忙紧紧拽住萧云策的胳膊,在他又要忍不住瞪向李不言时,迅速把他拉到更角落里。
忍不住侧头望了眼李不言,他坐在方才萧云策的凳子上,支着胳膊跷着二郎腿,斜睨着眼,视线似有似无飘向他们。
那道视线就像淬毒的刀刃,白宜之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心跳再度加速,忙收回视线。
暗自深呼吸,稍微镇定下来后,拉了拉萧云策的袖子,踮起脚,想同他耳语。
萧云策从屈辱愤怒中回过神,此时他与白宜之距离不过半寸,闻到白宜之身上清甜的香味,少年愣了半刻,心跳瞬间如擂鼓,哪里还顾得上身后那个煞风景的存在。
萧云策下意识顺从白宜之的动作低下头,弯了弯腰。
温热的,带着清甜气息的吐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身体瞬间僵直。
他听见白宜之极小声,几乎用气音开口对他说:“这样他就听不见啦。其实我很仰慕范长老,方才匆匆一见,都没有好好问候,觉得有些失礼。不知道范长老住在哪间厢房,明日我想将家父珍藏的‘雨前龙井’奉上,以表江南后辈对范长老的敬仰之情,不知方不方便?”
白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