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夫人的朝食截然不同,三五个月下来,林书晚也算是摸透了她的口味,老太太喜欢口味重的吃食,但如今年岁大了,又不能吃得太重油重盐,她特地熬了一版减油减盐的辣酱,今日她给郑老夫人准备的便是外头卖得凉虾,不过做法有些不同,她给郑老夫人做的凉虾是仿照后世秦岭一带浆水鱼鱼的做法,酸辣爽口,最后淋上一勺她特制的油泼辣子,那香味真是直冲脑门,再配上林记的虾饺还有纸皮烧麦,最合郑老夫人心意。
林书晚将两份吃食打包好,亲自提着往堂中去了。“林娘子,可是今日的吃食好了?"郑三远远瞧见林书晚提着食盒从后门过来,笑着同她打招呼。
“刚做好,郎君久等了,对了,近来老夫人身子还好?"林书晚将手中的食盒摆在桌上,笑意盈盈地问道。
郑三接过食盒,笑道:“托娘子的福,如今老夫人身子康健,胃口极好,每日都能在院子里走上好几圈呢。”
“那便好。“林书晚应道,目光一转落在一旁沉着脸的王家仆从身上,此人穿着褐色短打,这衣服倒是跟前日那位来食肆订餐的郎君一模一样,心中了然,“这位郎君便是王家的人吧,这是王老夫人的吃食,您拿好。”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王家仆从,冷哼一声,劈手从林书晚手中夺过食盒,话也不说一句就走了。
林书晚面露不解,看了看郑三,见他冲自己拱了拱手也跟在王家仆从身后离开,目光只好落在宋老身上,却听他哼了一声,“王家那刁奴先前可是为难你了?”
闻言,林书晚愣了愣,前后串联起来,心中有了猜测,“宋老,方才王家仆从羞辱你了?”
“羞辱?王家的刁奴先前还羞辱你了?“宋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这丫头一日三餐给自己做吃食,他早把林书晚看作半个闺女,蓦然得知她被人羞辱,当场气得就要把江昱枫拽来,让他去给林书晚出头。“宋老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食肆开在这,总会有些胡龋。"林书晚知晓宋老是为自己生意,心中一暖,笑着安抚。宋老瞧着林书晚面色淡然,并未半分愤懑,又对她多喜欢了些,再想起江昱枫那成日在外头笑嘻嘻的模样,不由心中暗骂,没用的东西,心悦人家姑娘还不上点心,到时候晚丫头这么好的姑娘被人抢走了,有他哭的时候。到巳时左右,林记的朝食卖得干干净净,林书晚眼疾手快拎住就要偷摸出门的谨哥儿丢到宋老跟前,面露谄媚之色,“宋老,再有半月谨哥儿就要回书院了,我听闻有考试,他疯玩了半月估摸着学过的都忘了,劳烦您帮着教上两日。被摁在手下谨哥儿眼睛乌溜乌溜地盯着宋老,见他望向自己立马露出一抹讨好的笑。
姜家两个孩子养得极好,聪慧知礼,宋老本就喜欢谨哥儿跟阿恒,当即就应下了,还顺手点了点藏在柱子后头,生怕几人瞧见自己的阿恒,“那个小姑娘也一同来吧,人生在世不求有多大的学问,总还是要认字的。”阿恒面色一垮,倒是薛娘子面露惊喜,她先前瞧着谨哥儿上学,还未曾多想,毕竟谨哥儿是个男娃,直到那日她瞧见崔三娘子与蒋家那位小娘子结伴从书院过来,心中就动了送阿恒去读书的念头,正如宋老方才所言,不求她能有多大的学识,总要认几个字,往后不会像自己这般受人蒙骗。她目露期盼地望着林书晚,还没开口就见她从柱子后头将阿恒扯了出来,推着她凑到宋老身旁,“阿恒还没大名呢,劳烦宋老帮取一个呗。”“你这丫头吃你两口饭,还使唤上老朽了。“宋老含笑瞪了林书晚一眼,又捏了捏阿恒肉乎乎的脸颊开口询问,“这娃娃姓什么?”这倒是把林书晚问倒了,一向能言善道的她卡了壳,这些日子他们都是随薛娘子阿恒阿恒的叫着,还真不知这丫头姓什么,她先低头看阿恒,见她摇头,才扭头望向薛娘子,“娘子,你可知阿恒姓什么?”怎料薛娘子也是摇了摇头,“不知,不过这丫头可以跟东家姓,阿恒你可愿意姓林?”
“阿恒愿意!"阿恒点了点头。
再等到林书晚点头,宋老大手一挥,林持安三个字跃然纸上,“此名意为持心若磬石,安守本真,望你以后身心安宁福泽长久。”话音一落,阿恒还未有所反应,薛娘子红了眼眶,口中不停地念叨着,“福泽长久,这名字极好,多谢宋老,阿恒快谢谢宋老。”薛娘子牵着阿恒就要跪下,好在林书晚反应及时,一把撑住血薛娘子的胳膊,笑着打趣儿,“以后可不能再叫阿恒,往后就是安姐儿了。”“是,是该叫安姐儿。“薛娘子抹了把眼角的泪,笑着应道,“安姐儿快去跟宋老认字,奴就不打扰了。”
林书晚瞧着薛娘子同手同脚离开,忽而想起自己初到廉州时,同阿娘几人挤在破屋中,阿娘为了多赚些银钱,夜夜绣荷包绣到深夜,心中不由一阵酸涩,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低声叮嘱,“可要跟着宋老好好读书。”将两个孩子交给宋老后,林书晚就打算去寻先前来过的冰贩商量买冰一事,她想着若是可以今日就把供货契书签了,下午就让冰贩把冰块送来。思索着林书晚带着姜婉硬塞给她的帷帽往城东的冰室去,冰室离林记不远,穿过清茗桥,再往前走个一里地也就到了。林书晚推门而入,凉意扑面而来,她大步走到柜台前,就见先前那位冰贩脸上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