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提出过要与他相见。
她说要和离,但与殿下还是成双成对。
她,究竞有没有一分喜欢他?
宁池意垂下眼,慢慢抬起手翻开书页,冷风吹起清雅公子的衣袖,风拂微动,静谧如画。
许久之后,大约是一刻钟,也或许是一个时辰,小厮三两步跑进来,急促喘气:“公子公子,三皇子妃来咱们府上了!”书册“啪”一声掉在地上,宁池意却顾不得捡起来,眼神紧紧盯着小厮,声音哑涩:“你说什么?”
小厮抚了抚胸膛,大力点头:“公子,是真的,三皇子妃就在院外,是特意来寻公子的……”
宁池意耳边轰然,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语,只听见那一句"特意来寻公子”,他的脸上止不住露出笑意来,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下。她来找他了。
她来找他了!
宁池意陡然站起身,大步往门外而去,院子里果然站着一个身穿织羽衣的女子,腰肢纤细,脖颈修长,盈盈而立,正随意走在廊下沿道观景,一步一景,人如景,景如人。
院中丫鬟小厮都在偷偷看着廊下那位从容自在赏景的女子,窃窃私语:″那就是三皇子妃吗?”
“好漂亮,果真闻名不如一见。”
“三皇子妃为何要来咱们府上?”
“嘘,不要命了,敢当着公子的面议论主上一一”如此纷纷杂杂,不萦其扰。那个容色如玉的女子却浑不在意,眼神落在院中远处一丛幽幽绿竹上,许是见到了丫鬟们的神情改变,她也若有所感,转过脸,见是他,缓缓牵动唇角,对着他微微一笑。也是这一刻,宁池意心中那些郁气尽数散开。她懂他。
他不必解释,她也懂他。
他与她,当为知己。
两人站在更深的廊下,世代清正的名门之家深谙院落布局,竹影交错下有一湾小溪,粼波闪闪,光影落在身旁的女子身上,静影沉璧。宁池意轻咳一声,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我今日去三皇子府上了,侍卫们说你不在……”
他鼓起勇气,简直将公子尔雅那一套全都摒弃在外,如同妒夫一样追问不休:“你不在是去了哪里?你是去看望李愿了吗?他是不是说了什么?”话说完,宁池意却不敢看奚叶,满心自厌,既自厌这样逼迫追问她的样子,又自厌无法克制心内恶魔一样汹涌而出的冲动。奚叶拉了拉他的衣袖,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弯起嘴角一笑:“我没有去看他呀,我是去郊外昭阳寺赏梅了。”
她侧头看着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丫鬟,丫鬟闻弦歌而知雅意,将竹编花篮里的一枝腊梅递过来,奚叶牵起他的手,轻轻巧巧将腊梅放在他手中,唇角含笑:“送给你。”
她采了腊梅回来送给自己。
宁池意呼吸停滞,被她握住的手心湿润不已,他的心跳停了几拍,仿佛有些不可置信:“你没有信他的话吗?”
见秀美风雅的名士公子这般紧张一句谎言,奚叶抿唇一笑,歪了歪头:“难道你希望我信十三公子?”
宁池意当然摇头,唇边染上了一丝笑意。
奚叶于是也笑了:“我相信宁小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她当然相信守礼知礼的宁小公子不会这般行事无状,也相信一向运筹帷幄的他此时目光还集中在殿下身上,不会莫名招惹微生愿。她一直都很相信他呀。
但此刻唇畔含笑的宁小公子忽略了一件事,奚叶虽然相信他,却决没有为他平反冤情之心。
大
北地,旌旗猎猎,战火不休。
又是一场鏖战结束,两军暂时鸣金收兵,退回各自阵营。大军踏过尘土,为首的人一身铠甲,利落跳下马迈步进了大帐,正是三皇子谢春庭。
大帐中有不少人,正对着舆图分析,见三皇子进来连忙施礼退下,帐中只剩下季有扬一人,他正要行礼时却被谢春庭拦下。季有扬有些讶异,只见三皇子满不在乎地拂了把沾满火漆乌黑的脸,唯独一双眼亮如星子:“将军不必多礼,本殿来想借将军信鸽一用。”战争纷乱,两军交战如火,信鸽哨探是传递消息必不可缺的一环,季家养得一手好哨鸽,可传达千里之外的讯息。
季有扬以为这是三殿下要与更北线的燕老将军传讯,当下没有迟疑,唤了人将一只皮羽顺滑的鸽子送到谢春庭身旁侍卫手上。谢春庭道了谢,掀开帐幕,嘴边带了丝笑。他当然知道季有扬误会了,但他也没有过多解释,毕竞,要给奚叶的信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大
岁时流转,北地大周与北胡的战况瞬息万变,但所幸大周防线稳固,加之三皇子神勇无匹,总能在绝境反攻,北胡不断增加兵力也奈何不得,两军僵持,比之先前的惶惑惊变,大周臣民也稍许安心了些。在这样的氛围中,大周迎来了建德十九年的春天。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上京褪去了寒霜冷气,随处可见萌发的新芽,春意盎然。
奚叶近来专注淬炼自然五行之力,偶尔与宁池意出门游玩,再偶尔去见一见微生愿。
就像今日,听闻南堂有间花圃进了些新奇花种,奚叶便邀请微生愿一同前去观赏。
雅间中,微生愿挤在奚叶身旁,一面看花,一面看人,目光灼灼,奚叶不由莞尔,转过脸来看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