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天道征伐
名贵花种送到奚府的时候,奚景弈颇为捧场地端详一番,还让南堂花圃的小厮带话回去,要多谢奚叶妹妹。
南堂花圃小厮眼见三皇子妃的兄长如此和气,收了赏银也高兴地点头退下。奚子卿从院中走出来刚巧见到了这一幕,她半抬起下巴,一脸不屑:“不过几盆花,就把兄长收买了?”
奚景弈闻言皱了下眉,最近奚叶妹妹时不时会派人送些小玩意回府,他与父亲见了都很欢喜,唯独奚子卿总是在一旁出言相讥,弄得他颇为尴尬。无论如何,这实在不是名门淑女应有的作派,故而奚景弈脸色放下来,训斥道:“子卿,你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又让他失望了?
奚子卿看着奚景弈冷笑一声,在这个便宜哥哥的眼里,永远都只有长姐温柔和顺堪为贵女表率,她轻蔑一笑,转过身迈步走进内室,不再多说半个字。自打去岁开始真是事事不顺,父兄的注意力越发偏移,只一心想着那个乖巧懂事的好女儿。不过还好三皇子走了,要不然这尊大佛杵在上京,她总要惶惶担忧奚叶哪天会把她提溜过去,又威逼她说出诛心之语。偏生三皇子也如此轻易转变心意,她是对他挑挑拣拣不甚满意,但他呢,不也照样在几月内改变心思,缘何有脸来记恨她?可恨!
他们一个个都万分可恨!
奚子卿攥紧丝帕,眉目间恨意尤甚,衬得那张娇艳欲滴的脸都有几分扭曲。她越想越生气,一扫桌前笔洗、纸砚,叮叮当当碎裂一片,几个侍女有些战战兢兢地蹲下身收拾,为首一人的手指却被一双漂漂亮亮的精巧绣鞋踩住。侍女“啊”一声叫出声,旋即闭了口,惶惑地抬头,只见自家二小姐冷着一张娇艳的脸,仔细盯了她片刻,竟是笑了起来,慢慢开口问道:“在你们眼里,是不是也更喜欢长姐啊?”
侍女顾不得指尖传来的连心痛楚,连忙摇头否认,这种话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二小姐面前说。
奚子卿毫不留情碾过侍女的手指,眉眼冰冷。她慢悠悠、轻飘飘地说:“叫几个小厮去把棠梨院砸了吧。”她真的受不了了,奚叶早就出嫁,母亲也已经归府,父亲却始终还保留着那个院子,也不知道缅怀的是哪一个人。
是父亲眼中越来越乖顺懂事的长女,还是那个死了也阴魂不散、害得母亲不得不避走佛寺多年的破落医女。
他们总以为她不知道呢。
奚子卿对着铜镜中漂亮的脸一笑,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呀。奚清正傍晚时分在宪台当值完毕,捋着胡子从容回了府。他大病初愈重新接手政务,难免下属有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好在长女一直供着那南山堂所出的奇效药株,又时常送些好东西来,上京人看在眼里,皆知三皇子妃顾惜娘家,他近来身子畅快不少,对付起那些不知眉眼高低的杂碎也心手得多。
才刚一进院子,奚父便瞧见了院中沿着墙根放着的一溜名贵花种,想也知道这是长女送来的,奚清正脸上带着笑,止不住点头赞叹。还没等他清清嗓夸奖几句,好让阖府知晓他们父慈子孝,于名声上再进一步,留府的长随却慌不迭奔来,一脸忧愁兼欲言又止:“大人,您快去大小姐的棠梨院看看吧……″
看看,看什么?长女又不回来住,一处院落有何值得在意的,奚清正皱了皱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脚下步子加快,几息间便到了院门前。眼前一幕几乎叫奚清正血逆倒流。
原本好好的院子被人打砸得零零乱乱,到处都是散落的书册、钗环,简直无处下脚。
外院的小厮丫鬟许是早听闻动静了,忍耐到老爷归府这一刻终于大着胆子跟在后面探头往里看,见到这一幕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是谁?是谁干的!
这要传出去,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解释?
如何腆着脸说现今风头正盛的三皇子妃最为看顾娘家,如此不念旧情冷漠无情的娘家,三皇子妃知晓了还会那般好声好气吗?是谁?
奚清正目眦欲裂,转头恶狠狠看着长随,咬牙道:“谁干的?”其实阖府上下,能做出如此荒谬之事的人不作他想,但奚父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长随却没给他侥幸的机会,低头喏喏道:“是…是二小姐……就知道是子卿!
奚父怒不可遏,扶住门框气喘吁吁,这个自幼娇养宠眷长大的女儿,打从四时宴那次之后行事越发无所顾忌,大约那一次太过轻纵她,宠得她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知道近来子卿时有不满,怨怪他与景弈将注意力多分给了长女,乃至府中的下人也看着风向,一味讨好拥有煊赫三皇子妃身份的长女,这久不住人的院落也时刻殷勤洒扫着,怪道子卿今日突然发难。但她可真是糊涂!
与她亲姐姐交恶有何好处,当初三皇子原本一心一意相中她,是子卿自己蠢,鼠目寸光,错失了时机,后来也不思弥补。奚清正有意冷一冷这个娇纵的女儿,也磨一磨她的性子,如此才好在三皇子得胜归来的时候,寻着时机提一提子卿为侧妃之事。哪知她能如此冲动!
也还好今日是家中私事,他能勉力压下她肆意妄为的声名,但这次必须给她一些惩戒才是。
奚清正面色含怒,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