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求之不得
近日来,上京最为津津乐道的就是巽离那位无法无天的继承人。听说此人一心倾慕三皇子妃,甚至缠着建德帝要求娶,闹得陛下都有些心烦起来。
臣民们倒不敢发表看法,毕竞这事关两国交往,谁知道那位宿嶷皇子究竟意欲何为。
事态就这么诡异地交缠下去。
难得的是,三殿下竞然也置若罔闻,每日照常出入大朝会,姿态高傲清冷,带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似乎什么也没放在眼里。所以,大概强大的人就是对自己妻子的艳闻轶事也无动于衷的吧。他们这么感慨着。
但事情很快变得又不对劲起来。
上京的闲汉隐隐在私下议论起来,说三皇子之所以这般无动于衷,盖因现在的场面是殿下乐见其成的,他爱慕的一直都是左都御史大人的嫡女而非那位成为三皇子妃的大小姐,是以巽离王都继承人来求娶,他刚好有机会摆脱这桩昔年被迫绑定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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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解释,可比大家一开始揣测的听上去有理有据许多。且闲汉们还振振有词,列出了诸多证据,不仅有当初三皇子未被关入禁院前与奚二小姐的相会人证,还有前段时日二小姐病重,三皇子亲去探望,日夜记挂的转述。
这桩桩件件,结合在一起,可真是令人浮想联翩。自然了,天家秘辛,众人也不过听一耳朵,权当闲谈罢了。也因着三皇子与奚家二小姐的不堪传闻,连带着巽离继承人大言不惭的求娶之言,都被忽略了过去。
毕竟对这等少年人来说,名满上京的奚叶大小姐见之的确令人难以忘怀,春心萌动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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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池意合上书页,听完贴身小厮的回话,不紧不慢道:“近来这些传闻,你做得很好。”
贵公子的声音温和至极,听在小厮耳中却稍显疏离,他被夸赞了,身子弯得更深:“多谢公子。”
窗外竹林沙沙,在秋日微风中摇曳,宁池意瞥了一眼收回眼神,不疾不徐展开桌上的一卷画轴,低声笑道:“收尾做得干净些。”此话何意,小厮心领神会,应声后默默退了下去。离开公子的庭院,他的呼吸才重新活过来,心有余悸般往回看了一眼,默念道,公子是求而不得失心疯了,他不能触霉头。上一个触霉头的小厮已经被重重责罚了。
外面那群贵女,恐怕永远不会知道,皎洁如天上月的宁四公子真正的面目有多残酷。
君子秀雅下,潜藏的是一颗幽微的心。
宁池意注视着手中的画卷,兰草丛丛,水墨勾勒,浓淡皆宜,即便过去了很久,但因储存十分精细,上面的墨迹一丝也没有损坏,鲜丽如当初奚叶送给他时。
虽则,其中经过了一次分外古怪的大火。
宁池意垂着眼睑,瞳孔微暗。
近段时日,宿嶷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建德帝已经有些不耐烦起来,而殿下却终日沉默。
他知晓殿下与奚叶之间有了更多胡龋。
这是一个好机会。
他需要去见一见奚叶。
去见奚叶的流程和从前一样,他派小厮递信给她身边那个亲近的侍女,再等上一日或者两日,她会回信告诉他约见的地点。但是,这一次令宁池意失望了。
送去的信如石沉大海,无论等上一日、两日还是三日,那边的回复始终只有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大小姐不在。”
她不在,是去了哪里?
是同桀骜不驯的宿嶷去游玩了,还是与那位十三公子在一起呢?宁池意“笃笃笃"扣着桌面,声音里不带什么情绪起伏,舒缓似山涧清泉,唤来了另一个新小厮:“备马,本公子要出门。”找寻奚叶的踪迹比他想象的难,但某种程度来说也不是那么难。因为她的反常简直昭然若揭,她把宿嶷捏在掌心之后,终于有空来玩弄他。宁池意没有觉得生气,反而充满了期待。
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将心思放在他身上了。循着刻意留下的痕迹去往上京郊外时,宁池意驾着马,一路疾驰而过,直到一处密林才停住。
少年公子白衣圆袍,眼神熠熠,准确地看到了不远处容色如玉的女子把玩着手中的长刀,面色平静,正看着眼前的哨探。下一秒,那把闪着寒光的长刀“噗嗤”一声没入那个哨探的胸口,鲜血喷洒出来。
宁池意挑了下眉。
他徐徐笑了一声。
那边的人似乎听见了动静,女子微微睁大眼睛,清纯而无辜,仿佛刚刚提刀杀人的不是她,提着鹅黄裙裾朝他跑来。“呀。”他听见奚叶轻呼了一声。
旋即漂亮的眉眼绽开笑意,莹莹动人,微一行礼:“是宁小公子。”宁池意不由失笑。好一个大家小姐,好一个温柔娴雅的上京贵女,杀了人也能面不改色与他叙话,可见当初初见那日的印象有多不符。她身上拥有着奇异的调性,可柔婉,可冷厉,上一秒会对你言笑晏晏,下一秒就能置之死地。
他充分领教过她的手段,所以对这一切接受良好,眼睛绽开笑意:“是奚小姐。”
他从来都知道她不喜欢三皇子妃的称呼。
奚叶眉眼弯弯,似乎生怕他误会,还特意解释道:“那个不是人哦,只是一些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