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至终都想不起这个为她筹谋深远的父亲呢,她已经选定了自己心目中的大道,又怎会回头看望这个获罪的父亲。到那时,父亲大人要恨的就不止她一个人了。解决了这桩事,奚叶想了想,又去了奚景弈藏身的宅院。没有过多回应奚景弈疑惑的神情,她直接将他从门缝后提溜了出来,懒懒道:“兄长应当很喜欢在鹿鸣山修习吧?妹妹找了个好机会,能帮兄长换个身份,再度前往鹿鸣山。希望来年再见之时,兄长能成为修士魁首。”这一串话把东躲西藏好几日的奚景弈弄懵了,他手忙脚乱地掸去身上的灰尘,结结巴巴道:“奚叶妹妹这么能干…”这说的什么,奚景弈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努力让思绪回魂,他茫然一瞬,才想起问:“不对,父亲呢?父亲这两日可还好?”他也曾想混进奚府去看一看父亲,可惜外面重兵把守,陛下又下了严令不许人进去,他只能偷偷摸摸看几眼。特别这两日,京中搜寻的侍卫越发多,要不是三皇子那边阻拦着,恐怕他很快就要被关进天牢了。父亲么,奚叶弯唇笑了笑,见些许光点附着在奚景弈身上,敷衍道:“父亲大人很好,兄长若能在来年拿到修士魁首,岂不是能替父亲美言几句,到那时陛下消了气,又有殿下在其中斡旋,也就不会招致杀身之祸了。”奚叶妹妹一向聪慧过人,又结交了宁四公子等人,且她本就是殿下从前的妻子,掌握的内幕一定比他这个东躲西藏的废人多,奚景弈呆呆地接受了这套遇辑,临了才反应过来:“那我要是拿不到魁首呢?”奚叶有些无语,自家这个傻哥哥还真是一如既往。“那就去死。“奚叶笑眯眯的。
奚景弈仿佛没听懂她说的话一般,愣在了原地。冬日天黑得早,才申时天色便已经暗了下来,只有远处一点蒙蒙光线映在奚叶脸上,这也叫奚越看得清楚。
那张精致的脸上竟满满都是嘲弄。
他呆了一瞬,不知该如何作答。哪知奚叶依旧笑吟吟的:“做不到就去死啊。”
是了,要是身为子女连这点事都做不到,确然是该死了。奚景弈的眼睛里渗出泪水,他捏紧拳头,将眼泪逼了回去,压低了嗓音:“我一定会做到的!不知为何,见到了奚叶妹妹,他心里就像有了主心骨一般,连日来的彷徨、不安、纠结都化作了安定。
只要他去鹿鸣山好好斩妖除魔,立下汗马功劳,到那时,陛下一定会留住父亲的一条命。
奚景弈坚定地捏紧拳头,想起什么又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那二弟呢?”
奚时域?
奚叶沉默片刻,才抬头看着奚景弈纯真的眼神,温和道:“如若兄长不放心,将他一起带去鹿鸣山就是了。”
恩恩怨怨,谁又知谁。与其将无关的人都困在仇恨的窠臼里,不如让他们去鹿鸣山好好修习术法,如此,也好在将来守护住这方世界。奚叶妹妹都这样说了,奚景弈高高兴兴地去藏身的柴房里拉出奚时域,又高高兴兴地骑上了妹妹为他准备好的马儿,握住缰绳,借着夜色驰骋在天地间。徒留奚叶目送着两人一马渐渐远去。
大
寒风四起,奚子卿在被褥中缩着身子,不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神力又在消退。
为什么……明明她已经控制住殿下,让他点头应允了婚事。只要过几日大婚之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三皇子妃。等到建德帝驾崩,他们顺理成章即位,她就会完成落渊神君话本里帝后和睦、歆享众生的结局。到那时情劫趋于大成,她就能汲取干净这方世界的灵气回到神界,再也不必在这个该死的地方打转。
可是为何一切都如设想般进行,她的神力却渐渐开始凋敝。是哪里出了错?
很快,她就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
驻守奚府的私兵姗姗来迟,说奚父病重,在苦熬一夜后去世。维持亲情的这条线,终于走向了分崩离析。尤其奚子卿还发现,那只被她重新耗费心力牵制住的人偶又一次逃脱了。天大地大,她的身边竞真的孤立无援。
这件事是谁做的,奚子卿几乎不做第二人想。大雪纷飞间,她缓缓攥紧拳头,嘴边溢出一丝冷笑。好,她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只是神力消退不容忽视,若她再不想办法,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殿下又会脱离掌控。
该怎么办呢?
奚子卿皱着眉,望着琅无院前被积雪覆盖的紫薇树枯枝,忽然灵光一闪。前不久她勘探了大周境内妖物的分布情况,意外发现北地有座高楼之下,似乎压着一个妖力旺盛的大妖,近些日子蠢蠢欲动,将要破土而出。若能斩杀这只大妖,她流失的神力也能维持些时日,就不必担忧殿下不受控制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