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等等!”刘宏正欲离去,那说话不喘气的小兄弟,捏着一把铜钱追了出来。
“这些饭菜要不了那么多客人你给多了!”
刘宏松了口气,也没有节外生枝,而是将那些铜钱收好,才拱手道:“多谢。”
他还以为这小兄弟忽然追出来,是要问他狐妖去处的。
再次与这小兄弟道别后,刘宏才与水儿并肩徐行,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官道上。
许多年未归,这条路倒是与当年没有太大差别,只是稍稍冷清了些。
这城郊与当年最大的差别,便是少了那许多流民:“这王莽还真做了件好事?”
这样想着,他与水儿已经走到了江边。
江边有几位妇人捣衣,渡口处还飘着几艘渔船。
瞧着渡口的渔船,刘宏不由得想起当初的打渔为生的日子:“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良人果然会作诗。”关水儿说着,指向那渡口的渔船:“不过那渔船荒废有些时日了。”“荒废了?”刘宏闻言一怔,他只觉得那渔船有些破旧,不曾想是荒废了。
按理说这种小渔船不算贵,但也不便宜,即便是破旧了些,缝缝补补也还是能用的。
“莫非是权贵被驱逐,导致渔获卖不出去了?”
在这年头,鲤鱼、鳜鱼颇受权贵欢迎,有些稀有的珍品甚至要运去京城。
但像鲋鱼这类小杂鱼,便卖不上价了,只能与周遭百姓置换些东西。
如今这世道刘宏不太清楚,但在他打渔的时候,称得上衣食父母的,还是那些权贵家仆。
若是少了那些权贵富户,打渔人变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正说着,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饱含怨气的声音:“哪里是渔获卖不出去!”
转头看去,是一位正在捣衣的妇人。
那妇人身上的衣服打满补丁,想来过得不算富足,她将手中衣物狠狠甩了两下,才接着说道:“分明是那妖. .龙王爷不让打鱼了。”
“龙王?”刘宏皱了皱眉,除了那狐妖外,他并未察觉到这附近有妖气,莫非还真是个龙王?但龙王不去掌管四海,来这江中耀武扬威算怎么个回事。
东海龙宫尚未禁止傲来国百姓打鱼,这浅江龙王管得倒是挺宽。
还有这妇人...刘宏顿了顿,忽然开口问道:“不知张伯近来可好?”
听到这话,那妇人先是一怔,随即打量了刘宏几眼,眼中浮现一抹疑惑。
“你是. .”她张了张口,像是想起了什么,但心底又有些难以置信,不由得捞起一捧江水,洗了洗眼睛,才颤抖着声音道:“你是刘宏?”
“是我。”刘宏点了点头,又解释道:“当年我与水儿一同去了京城,近些日子才回来。”这妇人便是镇上张屠户家的女儿,当初还想招刘宏入赘。
不过张屠户为人还不错,后来刘宏与水儿成亲,他家还送了十斤肥肉。
妇人面色变幻,最终只留下一抹释然,笑道:“你倒是比当年更好看了。”
说着,她又看向关水儿:“水儿也是那么好看,你们当真郎才女貌.”
至于自己. ..她下意识伸手抚了下眼角,眼角的沟壑与粗糙的手指触碰的瞬间,她便下意识将手移开。秋风拂过,江面泛起一丝波澜,又化作浪头拍打在岸边。
关水儿眼疾手快,将妇人未收好的衣物拾起,才笑着说道:“阿姊莫要这般说,良人会害羞的。”“唉..”妇人叹了口气,她倒是真没什么好羡慕的,眼前这对当年便是公认的金童玉女。只是时过境迁,故人还是那故人,她却是老了。
她也是读过几本书的,难免沾染些读书人的腐气。
伤春悲秋之后,才想起来刘宏方才的话:“阿父身体还算硬朗,只是如今当不了屠户,日子过得大不如前罢了。”
“为何当不了屠户?”刘宏有些疑惑:“还有那龙王又是何物?”
“唉..”妇人又是习惯性地叹了口气,又将手中的衣物装进竹篓,才答道:“约莫五年前罢,镇上来了一群卒隶。”
“那些卒隶在镇上立了座真君庙,要求我们每日上香参拜。”
那些卒隶将镇上作威作福的权贵全部抄家,又将权贵富户的粮食分给了镇上百姓。
“莫非那些卒隶,将张伯也当做富户抄家了?”
“我家哪是什么富户?”妇人摇了摇头,她一家老小肚量都不小,早些年又不知节制,那点家底压根没攒下来多少。
“那之后倒是过了半年安生日子。”
“只是那些卒隶要镇上百姓,每日去真君庙上香参拜。”
“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想的,有些人上柱香就好了,有些人需在神像前乞求几个时辰. ”
妇人说着,脸上不由得出现一抹恐惧。
她读了几年书,也喜欢念些空话,在那时也遭了不少罪。
后来才知道,若是上香时心不诚,这位真君便能察觉到,是以卒隶才不放人。
之后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镇上又来了几个怪人,带着那帮卒隶欺凌百姓,倒是比被他们抄家的权贵还要恶了数倍。
“就是那家了,你莫要去招惹,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