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先试一试。”
顾权亦是点了点头:“我倒是希望子离能够将毒药弄出来,蝗虫,就算是我也下不去嘴。”
他说着瞥了一眼怜月。
怜月默默将脸转去一旁,忍不住说道:“顾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也怕吃小小的虫子吗?”
顾权:“你敢吃吗?”
不敢。
她也没吃过虫子。
怜月抬眼,眼睛水润,小声"嗯"了一声,嘴硬道:“我敢的。”此情此景,女郎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似什么都说了。她一介女流都敢吃虫子,堂堂男子莫非还怕吃虫子不成?顾权说道:“那好,等蝗虫孵化成幼虫,我就专门抓了给你吃。”她愣住。
那倒也不必。
怜月又垂下了脑袋,声音闷闷地:“倘若我敢吃蝗虫,顾侯有办法让治下得百姓跟着吃吗?”
顾权:“自然。”
若是百姓敢吃蝗虫,到了繁育的季节,倒是不用担心蝗虫泛滥了。不过。
需得百姓对蝗虫是天罚这一件事祛魅,不然治理蝗虫这件事,则会很难推行下去。
总而言之,这件事不是一蹴而就的,怜月将自己知道的说完,也就无愧于心了。
好在顾权也没有再追问她如何会知道蝗虫的习性,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不过就算会被怀疑,如何治理蝗灾,她也是要硬着头皮说的。否则再有蝗灾,流民连草根树皮,都快没得吃了。怜月将自己能说的已经全说了,便不打算在袁景和顾权两人身边再待,实在不自在,便说道:“若是没什么事了,我可不可以先回去?”顾权轻哼:“回去做什么?”
怜月:“打坐。”
顾权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脸上突然有些不自然,与袁景道:“此事既然有了解决的办法,我也先回襄阳处理城中之事了。”怜月听说他这就要走,心里又有点空荡荡的,忍不住道:“你不多待一段时间吗?”
顾权挑眉:“你想我留下来?”
怜月感觉袁景的视线亦落在她的身上,顿时背后发麻,硬着头皮说道:“就是觉得你刚来就走,是不是有点急,不过你真有要事,急着回襄城也是情有可原的。”
原来不是在挽留他。
顾权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怜月赶紧道:“你们聊,我先退下了。“她说完,就灰溜溜往外走,连头都没回。
袁景见怜月走了,目光移向顾权:“我怎么听说,你昨晚就到了,可不是今早才进城的。”
他声音骤冷道:“你昨晚去找她了吧。”
顾权没好气道:“你想知道,自己去问她。”袁景道:“她不会说实话。”
顾权:“你对她倒是了解颇深。”
两人没在继续纠缠这件事。
顾权转移话题,说道:“治理蝗虫之事,事关社稷,需得以百姓为重,若要惊动陛下,得看吕良的态度。”
提起吕良,他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都城传来密报,吕良有废帝之心。”一个地方的郡守,把持了幼帝,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袁景道:“治理蝗虫之事,就算得看吕良的意思,可朝堂之上,也并不是他的一言堂。”
顾权道:“知晓。”
两人待在书房,又商议了一个时辰的政事,之后顾权便离开了汝阳。而怜月得知顾权离开之后,松了一口气。
不用夹在其中左右为难,可以安心的炼化顾权传给她的功力了。日子便一天一天的过去。
邵情收到袁景的信之后,便以国师的身份给吕良写了折子。吕良这个人极为信天命,邵情在他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便将他的折子拿到了朝堂上商议。
不过,此前蝗灾是天罚之事,深入人心。
朝堂上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人说:“即便邵子离是国师,可若是杀了蝗虫,惹怒了天威,降下更大的灾难,百姓又将如何应对,朝廷又将如何应对?此事不可。”亦有人道:“诸位都是读书明理之人,蝗虫既然已经知道来处,又知道其中的习性,怎么能算得上是天罚?倘若能将蝗虫治理,让百姓免受其灾,亦是功德一件,吕公在其位,也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啊。”有人附和:“这倒是。”
于是认为不可触犯天威和支持治理蝗虫的两拨人,在朝堂上吵得有来有往。吕良看着他们吵了几日,又是一日朝会,等下面的臣子吵完,他转身看向了仅有四五岁的帝王。
小皇帝歪歪扭扭地坐着,不成体统,嘴边还流着口水。吕良道:“陛下以为如何。”
幼帝能知道什么,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神,说道:“孤,孤只知道,天威不可触犯。”
吕良满意他的回答,捋了自己的下巴的胡子,说道:“陛下,臣倒是觉得,蝗虫既然有了来处,蝗灾便算不的天罚,不过是虫子泛滥成灾,将其捕杀治理,才显帝王之危不容被虫子戏弄。”
幼帝皱了皱鼻子,被反驳了想哭却不敢哭,闷声闷气道:“吕公说得是,就按你说的来办吧。”
吕良满意幼帝的愚蠢和听话,笑着看向了下面群臣,道:“诸位都听到了吗?”
群臣俯首:“喏。”
他道:“便这么办吧。”
治理蝗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