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月道:“人人都要做?”
“那倒不至于。“顾权解释道,“若是寒门子弟,想要博一个名声,做了赋之后,阿景会请大儒评选,文章做得好,则可得到入白鹭学宫的机会的。”“白鹭学宫?”
“进入白鹭学宫,便有机会被里面的老师,引荐入朝为官。”“原来如此。”
怜月将笔墨推远一点,默默吃东西,倒是没有再吃虫子,吃多了也不好,还是吃点其他的吧。
顾权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笑了笑,道:“对了,你如今字学得怎么样了?”
怜月刚吃了一颗栗子,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茫然地看着他,忍不住反问:″此时这事重要吗?”
顾权今日穿着一身玄衣,金色腰封,腰间佩剑,很是精神,日光照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白得有点刺眼了。
她低头,好看是好看,无心欣赏。
果然不管人在任何时期,都不愿意被问到学业。很讨厌的。
虽然认字算不上什么学业……但是两个多月只多认了两三百个字,的确是有些丢人。
可这里的字笔画歪歪扭扭的笔画,就像是爬虫弯曲一样,完完全全看不懂真不是她蠢啊。
顾权见状,声音带了些笑意,说道:“看来是我多嘴了。”怜月垂着脑袋,默默将栗子剥开,一口塞进口中,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她将栗子咽下,又喝了一口茶水,突然开口:“我一个女子,又刚开始认字没多久,做不出文章,倒是情有可原,顾侯可是长留王之子,自幼读书习武,肯定很厉害的,定然写得一手锦绣文章。”怜月将茶杯放在一旁,边说边将竹简铺平放在了顾权的面前,笔墨也推了过去,睁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顾侯?”顾权原本是想要逗她,看着眼前的笔墨竹简,又瞥了一眼真诚的女郎,有一种被架起来的感觉。
他总不能说自己不善做文章,抹不开的这个脸面,于是接过了她递来的笔。怜月左手撑着脸,眼神幽幽地盯着顾权的脸,眉眼带着笑意。坐立难安的人立即变成了顾权。
早知道就去岸边捉蝗虫了,他带着她来船上作甚?而袁景和邵情正与人从船舱中出来,两人双双放慢了脚步。女郎笑意盈盈地看着身侧的玄衣俊美少年,此时是正午,日光正烈,江风将她的头发吹起,金色的发丝拂面,由于是跪坐着,青色的裙摆铺在了地上。这样的欢喜的神色,任谁都以为她是喜欢身侧之人的。很刺眼。
大儒道:“那位是连拿下数个城池的小诸侯王顾权吧?”袁景回神:“正是顾侯。”
韦里见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紧接着,目光被顾权身边的女郎吸引。小小一只的,脸上带着做坏事得逞的笑,不仅不让人觉得生厌,到是有点女儿家的娇憨。
他道:“顾侯身边那位女郎是?”
袁景没有隐瞒:“他是陆询的侍妾,蝗蝗虫如何治理,便是她提出来的,说起来她还跟韦公同姓,名叫怜月。”
韦里道:“月照神州,怜惜众生,怜月怜月,倒是个好名字。”怜月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这个意思,看见袁景等人,便起身行礼。韦里年过五十,看着怜月,心中感慨:“我有个侄女,如果家中没有出事,应该与你一般年纪。”
他问:“女郎多大了?”
怜月正要回答,瞥见顾权已经放下了笔走到自己身边,将准备说出口的话咽下去,虚虚一笑:“十七。”
邵情疑惑:“你十七?”
他是大夫,自然能通过摸骨,大致知道旁人的年龄。怜月点头:“对啊,就是十七。”
毕竟上次跟顾权说慌了,他又在旁边,便不好改口了。韦里叹了一口气:“我那子侄,她若是还活着,今年也该是十七岁。”他仔细打量怜月两眼:“说起来我已经有数年未曾见过她了,印象中是一个很机灵的女子,此时见到你,倒是觉得与她的眉眼颇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