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胜啊,你来得正好,我们正给你说亲事呢!”大长老难得地没有绷着脸,看向周胜的眼神,充满了欣慰。
“这……太快了吧?”周胜愣了一下,摇头道。
“不早了,趁你们现在还在至尊境,还有繁衍子嗣的机会,倘若真的步入不朽领域,这方面就再难有进展。”
虚空皇主盯着周胜的眼睛,神色郑重地说道。
周胜被盯得有些发毛,上一次他被虚空皇主盯住,还是在六百多年前,他作为一个毛头小子的时候。
亵渎了人家的女儿,不被这位老父亲抓住扒了皮,都算对方宽宏大量了。
在这方面,周胜是天然理亏的,因此见到虚空皇主时,他多多少少带点心虚。
不过显然,时隔多年,虚空皇主并没有在方面的事情上继续计较。
比起这个,他更关心女儿的人生大事。
“为何不答?”
见周胜沉默,虚空皇主的脸色有些不愉。
“你小子给句痛快话,对于虚空一脉的明珠,你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二长老也是难得的没有不正经,一脸严肃地盯着周胜,目不斜视。
“有!”
周胜沉默了片刻,吐出这么一个字。
“那就尽早操办婚事,还等什么?”虚空一脉的几位长老也是一脸着急,催促道。
‘果然,哪怕是穿越了,也逃不掉被催婚吗?’
周胜叹了口气,“可否让我与若水单独谈论此事?”
“你想跟她单独谈,之后有的是机会。现在看来,你似乎对这事抱有疑虑?”虚空皇主两眼一眯,眼中的精光似能看透人心,“老夫也并非迂腐之人,不妨说来听听。”
“前路未定,何以家为?未来的事,太残酷。”周胜缓缓摇头,面色凝重,没有说出更多。
身为穿越者的秘密,他至今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包括周族中与他关系最亲近的两位长老。
古史中的这些隐秘,尤其是涉及仙帝境界以上的事,是不能乱传的,因果太大。
因为,仙帝及以上的存在,不管身处何地、距离有多远,与之有关的一想一念,都会被其察觉。
周胜自己有足够强力的防窥手段,无论怎么想都不会出事,可别人呢?
在没有相应的实力前,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
要是提前引来诡异高原的凝视,那对异域乃至诸天万界而言,很可能是一场灭顶之灾。
就算周胜自己能独活,异域剩下的这些人呢?包括他的亲友在内,恐怕都要沦为高原诡异一族的祭品。
因此,这些秘密,周胜除了独自背负,别无选择。
他已经知道未来的凶险,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像荒、叶这两人一样,正常大婚、生子?
在没有横推一切的实力之前。
倘若遭遇致命危机,难道要像荒一样,被逼到亲子献祭吗?
周胜实在是不愿看到这一幕,哪怕在这个世界,抵达仙帝境界后可通过“映照”来复活逝者,但死过就是死过,终究与没死过是不一样的。
当亲友的生命与存在,要以这种形式受他周胜的摆布,随着他的心念去死、去活,存在或者消失。
那么即使他们死而复生,也很可能让周胜丢失最初的感觉。
这是一种大恐怖,因为这涉及逻辑悖论,你映照出来的,到底是按照你的回忆塑造成的“复制人”,还是逝者本身?
如果是前者,那与幻想又有何区别?
真正的那个人已死在万古前,哪怕你映照出来一个,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他。
即使面孔、记忆,一切承载那人存在的信息全部一致,也不过是一场完美的复制。
这不容细思,细思起来太恐怖,哪怕荒、叶、楚成就了祭道之上,也不敢在这方面细想。
但这可能吗?越是不愿想的东西,越是会想。
三部曲的故事如果写成四部曲,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周胜在恐惧,恐惧于,步了铜棺之主的后尘。
一旦到了这一步,即使屹立在祭道之上,那他也只会生不如死、却又求死不能,一次次祭掉自己,却又要一次次清醒过来,只能在永无止境的轮回中饱受折磨。
到那时,不死不灭不再是福报,而是世间最残忍的刑罚。
而这一切,周胜都没有人可以诉说。
在其他方面,他不介意走上与铜棺之主相似的路,唯独在“亲人死绝”、“恋人伤逝”这件事上没得商量。
如果他穿越的意义,就是复刻一遍铜棺之主的人生道路、一定要经历这类痛苦,那这意义本身,对他来说也是毫无意义的。
他需要的是超脱出去,唯有超越曾经的铜棺之主,才能避免重蹈覆辙。
倘若真能如此,想必铜棺之主也是乐见其成,因为,这意味着,他终于找到“治病”的方法了。
高原未灭,何以家为?
若水坚持守候他百余年,直到他从大坟中走出。甚至哪怕他真死了,若水也要去葬地求法,要他以叠满九世轮回印的方式,重新归来。
在某个瞬间,周胜便已在内心深处,向自身下达了一个死命